明悠讶然,没想到谢母的思想如此进步!居然看出了部分士人的歹毒用心,不过是惧怕妇女顶上,使得他们没了为父、为夫的权威罢了。
父权社会,既得利益集团是男性,所以绝大部分男人会本能的去压制女子,使她们不可反抗上来。
其实他们未必有什么坏心,只是人性本能罢了,反过来也一样,若既得利益集团是女性,绝大多数女性也会如此。
“伯母倒是通透。”明悠感慨,她是从后世来的灵魂,看得透是占了时代优势,谢母却是真正的思想先进者。
“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通透。”谢母并不算长的人生,却是跌宕坎坷,“倒是你,才难得。”
“哎呀,我们就不互吹了。”明悠笑吟吟起身,外头的小桃也正好报说,张富贵到了。
谢母便催她过去,“也问问看你母妃可好,她在宫里,知得你的消息,多半辗转反侧。”
明悠有自己的渠道,其实知道高太妃在宫中的日子如何,但还是应下了,“好的。”
“去吧。”谢母摆摆手,直接在门口和明悠分别,显然是晓得小桃梳头手艺一般,专门过来帮忙的。
环翠的手艺倒还可以,
但和谢母比,自然是差了一大截,平时倒无所谓,既是宫中来的人,还专门要来磕头,谢母就不愿意让明悠有半丁点不妥帖。
明悠自己已不在意这点儿细枝末节,谢母却比她还上心,叫她心里又是一阵阵的发暖,「娘啊。」
她所惫怠的,已觉得无需在意之处,谢母总要帮她拾掇回来,不是让她如何,而是亲力而为的去做。
比如,因为被赐过与瓦剌和亲,而且还在大同被衮多劫掠过,她其实没有所谓的清闺之名了,并且也已不必在意这虚名。
但谢母不这么觉得,所以她会严令谢安不可在定亲、成婚前唐突明悠,她不管旁人怎么看,只在她这里,她就不许任何人轻慢明悠,她的儿子,尤其不可以!
比如现在,张富贵其实不算什么,明悠是长公主,他来磕头也就磕了,她就是躺着让他来磕,也没甚。
但谢母就会亲自过来给她把关妆容,比她还在意她的对外形象和尊威,真就是个操持的老母亲。
然后她又想到,谢母那日误以为谢安不行的第一反应……
无论何时哪刻,谢母真的一直、一直把她当亲闺女,事事以她为本。
尽管早就
明悟了这一点,明悠还是总会因为这样的行为,而被触动、温暖,“娘。”
暗自呢喃一声后,跨入小厅堂的明悠,马上就变成个尊贵的长公主,明媚温和,“小张公公,别来无恙。”
“长公主!”张富贵立即磕头拜见,“张富贵拜见殿下,给殿下问安了,殿下千岁千千岁。”
“礼大了,快快请起吧。”明悠示意小桃去扶人,边问道,“母妃可好?瑾弟可好?陛下、皇祖母可好?”
“回禀殿下,太妃娘娘安好,瑾殿下亦安,陛下也好,就是记挂您,太皇太后娘娘年岁大了,有些不康泰,但有宁王殿下日夜照看,亦无大碍。”张富贵一一禀来。
明悠眸底闪过微光,已吩咐道:“天冷,快给张公公换杯热姜奶,驱寒添力。”
“奴才谢殿下赏!”张富贵赶紧再拜,看样子还要磕头。
明悠这回亲自扶了一把,“可莫再磕了,听着就疼得紧。”
“殿下真真软心人,奴才其实半点不疼。”张富贵保证!
明悠笑着让他坐下来,又问了些宫中近况,张富贵一一作答,几乎知无不言。
明悠心里便有数了,在姜奶上来后,就屏退了旁人,问
询道:“母妃可是有话交代你?”
「真真是顶顶聪明的人!」张富贵心里一赞,面上也肃然道:“太妃娘娘倒没话交代,不过、刘督主又回宫了,东厂一分为二,刘督主为西厂督主,外辖京城之外的活儿。
前不久,听闻奉命去了哈密;奴才的干爹,您也是认得的,现今虽是东厂督主,但东厂原来的人,多去了西厂,干爹现在没甚人可用。”
这消息,明悠还真不知道,想来谢安也还不知,或者知道了一部分,但还不晓得刘喜竟去了哈密吧。
“倒是变动极大,又好似没有。”明悠唏嘘似的叹道,“父皇跟前的刘大拌,自来是有本事的,皇兄重用,多半是怜其才干。”
“谁说不是呢!”张富贵继续说道,“干爹也跟陛下说了,这东厂督主干爹也没本事当,他也就能给陛下跑跑腿,其余的哪干得了哇。”
也是个聪明人!
明悠早就知道张太保不差,但前世赵见深继位后,倒没刘喜什么事了,这老厂公后来一直在给泓庆帝守陵,这也是大多数前任东厂督主的“下场”,一朝天子一朝臣么。
现如今,刘喜竟“起复”了,这里头可就微妙
了。
再加上张富贵陈词前,还特意说了句“太妃娘娘倒没话交代”……
明悠心头一跳,又是一叹,“你干爹还年轻,来日方长。”
张富贵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