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一众文武诸公离开后,这里陷入了久久的沉寂。
见皇帝坐在宽敞的大椅上一动不动。
黄俊微微摆了摆手,在场的一众太监宫缓缓退去。
御书房内只剩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光汉皇帝才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看向桌上的一众奏折。
目光呆滞,没有焦距,显然不是在看其上的文字。
“朕如此做,对吗?”
黄俊知道皇帝说的乃是对天下工坊弊端视而不见之事。
便微微低头,低声说道:
“陛下,奴婢不敢妄言。”
光汉皇帝的目光渐渐凝实,拿出了隐藏在奏折后面的几封信。
这里面有北乡城所发生之事的详细记载,乃是通过绝密的渠道进入京城。
无第三人知晓。
光汉皇帝又将信件看了一遍,最后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朕做的没错,非己之利,纤毫勿占,非己之益,分寸不取”
说着,皇帝的脸色晦涩难明,忽明忽暗:
“朕为大乾之主,这大乾的所有,都是朕的吗?”
“那是自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黄俊低声说道。
“可如此多的工坊,赚取的银两如那滔滔大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皇帝的声音突然低沉:“可朕没有见到一分一毫。
如果...这些钱能归于国库,那大乾的将士们,就会有充足的军饷。
就能击退蛮夷,重振我煌煌大乾。
只可惜,朕的钱...
只有老家的盐政,杯水车薪啊....”
不知不觉间,光汉皇帝忽然觉得有些悲凉。
偌大的一个帝国,他能动用的钱,居然只有一地盐政。
这还是太祖皇帝的余晖,要不然,他这个皇帝真的是手无寸银了...
只是这点钱,连边关将士们的军饷都不够。
不是皇帝妄自菲薄,他虽为大乾之主,但论财富..
还真不如刚刚见到的衮衮诸公。
黄俊觉得陛下的情绪有些低沉,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陛下莫急,您还有靖安伯呢。”
皇帝的表情舒缓了一些,抬起头捏了捏眉心,感慨道:
“是啊,朕还有靖安伯。”
“陛下,靖安伯在密折中提过一个策略...就粮于敌。
如果我大乾的将领都如靖安伯一般,可以自行喂养军队..就好了。”
“这只是权宜之计,如今靖安伯的军卒还不多,只有不到一万。
自然可以打劫草原,供给军队。
但兵马一旦上了十万,每日消耗的粮草都是天文数字,只凭借抢劫..是无以为继的。”
“陛下英明,如今靖安伯在北乡城借着糖案查抄了一些家产,估计也够他用一阵子了。”
黄俊面露微笑,给皇帝倒了一杯清茶。
不知为何,看着里面仅有的几片茶叶,黄俊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唉..”
几片茶叶,只能带来些许茶香罢了,但皇帝却喝得津津有味。
皇帝将茶杯放下,黄俊想要再倒一些,但皇帝却将手放在了杯口,笑着说道:
“再等等,喝多了感觉不到香了。”
黄俊的鼻子有些发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打湿了衣襟,
“陛下!!北乡城一地粮商抄家都有数十万两银票,这还不包括其中粮食,
至于那所贩卖的官糖,仅仅北乡城一地,
就有数百万两啊,陛下何必过得如此清苦!
奴婢愿做陛下手中之刀,敛天下财富。”
他的声音有些凄厉,带着浓浓的恨意。
光汉皇帝忽然笑了,笑的越来越大声,最后死死地盯着黄俊:
“你想做前朝魏进忠?也想做那九千岁?”
黄俊抬起头,泪水己经打湿了脸庞:
“奴婢自由进宫,习武习文,不亦乐乎。
但自从跟在陛下身边后,奴婢见了太多人欺负陛下!!
陛下!!需要魏进忠啊!!”
说到最后,黄俊依然泣不成声。
皇帝沉默不语,最后重重叹了口气,
“起来吧,不要哭哭啼啼的,魏进忠己经死了,大乾再也不会有魏进忠了。”
“如果你想为朕分忧,那就好好修炼,等你突破一品,
朕自然扬眉吐气,朕还年轻,等得起!!”
“奴婢定然不辜负陛下期望。”黄俊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默默无声地站了起来,走到桌案之前,帮助皇帝倒了杯茶。
这次皇帝没有拒绝,而是拿起来细细品味。
“黄俊啊,对于崔枕,你怎么看。”
黄俊微微低头,运转气力,将阻塞的鼻子恢复正常,说道:
“是个好人,但不是个好官,而且还不会做官。”
“不错,朕也是这么认为的,上任几年还不知道和光同尘,
没有找到一丝证据不说,还险些将自己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