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尽管己经秋日,但早晨依旧有些昨日的燥热。
但此刻的恭道之上,一众官员却感觉到了心凉,浑身冰冷。
此地像是有一个巨大旋涡,在这里不停地搅动,虽然吸引人的注意力,但危险异常。
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就让一众官员忍不住心中猜测,但却又想极力逃脱。
吏部尚书,在大乾被称之为天官,统御天下百官。
下至县令,上至六部尚书,都在其统御范围之内,若想要履新任职,若不得到此人点头,就算是皇帝与首辅,也无法强行推动。
宫慎之作为三朝老臣,凭借自身威望以及资历,是在朝中唯一可以与王首辅抗衡的臣子,乃皇党,如今居然要倒下了?
宫慎之跪在冰冷的白玉石基上,眼中尽是疲惫,虽说世间有武者功法可以延寿,但大乾的文官几乎都不会去修炼,无他,没有时间。
光是处理公务,就己经让人应接不暇,哪有时间修炼。
而作为吏部天官,宫慎之这几十年来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扑在公务之上,若不是有皇帝时不时赏赐的灵丹妙药,他早就劳累而死。
如今,他终于要歇息了。
他作为吏部天官,无儿无女,孤身一人,身旁只有几名仆人。
若说他结党营私,公事私办,就连朝中的百官都不会信。
但他似乎承认了?
那他如此做是为了谁?
答案呼之欲出,
己经有不少官员悄悄抬起眼睛,看向那最高处那身穿大红龙袍的身影。
——皇帝。
皇帝想要掌控大乾,有三点缺一不可。
一是钱,二是军,三是吏。
如今大乾朝廷没钱,赋税逐年减少,己经入不敷出,这也间接导致了军费不足。
所以前两点,对于皇帝来说,名存实亡。
只有吏,还能有些许掌控,凭的是六科以及吏部。
那两位死去的吏部郎中,想都不用想,一定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明面上是宫慎之所做。
实则乃是为皇帝拉拢人马。
王无修眼里的锐利逐渐消散,转而变成了疑惑。
他知道吏部对于皇帝的重要,所以他示意王岩弹劾宫慎之,就是希望皇帝对宫慎之与庄兆都互不追究。
但如今,皇帝居然舍得宫慎之离开朝堂?
那吏部天官的空缺..是不是可以为我所用?
一时间,王无修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言。
在一旁跪着的庄兆也是脸色大变,若是宫慎之被革职查办,那他也悬了。
只是片刻,王无修就反应了过来。
“不对..不对...这是陷阱。”
王无修的眼神愈发锐利,慢慢抬起了头..
他己经想明白了,就算是宫慎之离开朝堂,吏部天官的位置空缺,也不是他能拿到的。
届时少不了一番争斗,若是成了那还好,若是败了,不光吏部天官的位子没有了,重要的兵部尚书位子也没了。
更有甚者,案子也分轻重缓急,如今曲州之事势大,定然要先三堂会审庄兆。
曲州还有两位大员要押送京城受审,接连倒下数位大员,朝堂动荡,就算是朝中其他大臣,也不会想看到这一局面。
若是此时宫慎之查不出来什么,官复原职。
那他王党,就是最大的输家。
虽然这个可能发生的可能性不大,但王无修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向来稳重异常,有三分风险,就不可贸然行动。
不由得,王无修心中一惊,瞳孔骤然放大,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我错了,不管宫慎之此举是真是假,我都要保他,因为庄兆是我的弟子...”
试问,弟子通敌,老师能幸免于难吗?
“那...陛下此举的目的...”王无修的瞳孔再次放大,
“是我?”
想明白了这一点,其余的一通百通!
“吏部天官的位置只是诱饵!!!!”
“抛出一个天官的位置,让老夫等人哄抢,实则...真正的目的是庄兆,也是背后的我!”
“一旦他被定罪,随便一封伪造的书信,就能让老夫狼狈不堪,黯然离开。”
吏部尚书换整个王党,值不值?
值!
想着想着,王无修的眼睛眯了起来,浑身充满危险气息,犹如成精的狐狸。
“关心则乱..老夫的心乱了,以至于忽略了真正的危险。”
“此举迷乱视听,让老夫等朝臣忽视背后真正的风波,此举...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想明白了这点,王无修毅然决然地出列,躬身一拜,沉声说道:
“陛下,宫尚书乃是三朝老臣,被誉为天下官员表率,为公为君,唯独不可能为己。老臣不认为宫尚书会行此徇私枉法之事。”
“至于吏部兵部户部那几名自尽的官员,老臣认为应当交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彻查。”
“若是因为几名犯官的随意攀咬,就要让宫尚书蒙受不白之冤,此为亲者痛仇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