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文武大臣走后,御书房重新陷入了平静。
皇帝坐在大椅之上一动不动,神情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黄俊见状也没有出声,而是默默地将茶水倒满,放在了桌上,而后站在一旁。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悠悠发出了一声叹息。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己经酉时二刻了。”
皇帝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转头脑袋看了看屋外昏暗的天空,长出了一口气:
“己经这么晚了啊。”
端起早己凉透的茶叶,将其一饮而尽,皇帝便开始拿过一份份奏折,开始批复。
但很快,他下笔的动作顿了顿,问道:“拓跋砚的安全可以保证吗?”
“回禀陛下,万无一失。”
“呵。”皇帝发出了一声轻笑:“朕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蠢货在京城里动手。”
黄俊微微一笑,低下头来轻声说道:
“回禀陛下,右日逐王的安危不用担心,若是有人动手,也可以顺藤摸瓜。”
“倒是..王庭使者拓跋存那边,会给人以可乘之机。”
皇帝恍惚了片刻,拿出了今日审讯的记录仔细查看,点了点头:
“嗯...应该的,让你的人盯紧了,若是有人动手的话,不必阻拦。”
“是,奴婢遵命。”顿了顿,黄俊又说道:
“陛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如此一来是否有一些不体面?”
光汉皇帝将手中的笔轻轻放下,瞥了一眼黄俊:
“哼,体面?不能化为军饷,也不能成为兵器甲胄,要之何用?既然王庭想让这拓跋存死,那朕就遂了他们的愿。”
“不过...他们越是不想让拓跋砚回去,朕就越要将其送回去。”皇帝拿起了那本小册子,眼中闪过了一丝欣赏:
“林青说的对,一个分散的草原王庭不足为惧,但一个统一的草原王庭,那就是我大乾的心腹大患,生死大敌!”
“既然大乾的物资无论如何都要流向草原,不如流向拓跋部,让草原乱起来。”
“陛下英明!”
黄俊脸上露出笑容,随着在位的时间增加,陛下如今对于朝政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黄俊打心底里开心,不光是他,如今皇城中的太监都是如此。
皇帝却摇了摇头:“只可惜啊,朕手中可用之人不多,而且无私为国能打胜仗的,只有林青一人,
看看这武院的书本,其上教导的东西都是国之重器,看来他没有藏私啊。”
皇帝又瞥了瞥黄俊,笑着说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朕最满意他什么吗?”
“奴婢不知..还请陛下解惑。”
“知分寸,即使一步登天,也不去联姻壮大势力,
前些日子朕问他纳兰世媛之事,被他一口回绝,朕很高兴啊。”
黄俊还是第一次见皇帝如此夸奖一个臣子,不由地抿嘴说道:
“是极,虽说咱家与靖安侯是好友,但他从未向奴婢打探过宫中之事。”
“不想有一些自作聪明的大臣,妄图窥探皇家秘事。”
“好啊,看来朕今日给他升官算是升对了。”
皇帝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桌上拿起了一份名单,仔细查看。
这是武院学子们的名单,上面有其家世背景,年龄能力,甚至一些边缘到说不上话的亲族也在其上。
毫无疑问,这是经历过吏部,司礼监严格审查后的案牍。
皇帝用人,忠心为上,能力次之。
只是一眼,皇帝的眼睛便亮了起来:“这独孤忍与孙冕的家世居然如此清白?”
黄俊抿嘴一笑,恭敬说道:“回禀陛下,奴婢己经派人去江南查过了,确实如此。”
“独孤忍虽是前朝大族,但其家族早己没落,如今只剩下孤儿寡母。”
“这孙冕就更为凄惨,早些年间吃不上饭,这才入了卫所,一路爬上来颇为艰苦。”
“好好好!没想到如今我大乾竟然又发现两个将星种子,如今有名师教授,日后必成大器。”
皇帝的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如今大乾不缺守城的将领,就是缺能打仗的将领。
“等到秋日蛮子南下,朕打算将武院学子都派到西北,是金是银还需要火炼一炼才知道。”
“陛下圣明,靖安伯当初就是仓促离京,没想到立下了赫赫战功。”对于这位朋友,黄俊是极为佩服的。
皇帝忽然觉得腰有些酸痛,便自顾自地站了起来,在屋内走动。
黄俊见状连忙说道:“陛下,不如先用晚膳吧。”
想到了那金黄酥软的大饼,皇帝的味蕾大动,点点头:“那传膳吧。”
“奴婢遵命。”
....
此时此刻,京城的天空渐渐黑下下来。
五彩缤纷的灯光也逐渐亮了,照亮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京城会同馆,乃是接待外宾所用,不管是草原王庭的使者,还是周边小国的使者,都要安排在此处,有军卒把守。
此时此刻,作为草原王庭使者的拓跋存就在此处花天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