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有在此逗留太过长的时间,向陆务升交代了一些事情便离开了。
看着二人缓缓离去的背影,陆务升额头尽是冷汗,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还是林青眼疾手快,抓住了他。
“陆大人还要慢些。”
“多...多谢...”陆务升还有一些惊魂未定,语气带着几分颤抖。
虽然皇帝没有遭到刺杀,但遭到刺杀的是大乾的二品大员。
兵部左侍郎,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龙虎将军,靖安侯。
这也足够让他喝一壶了。
可怕的不是靖安侯的责难,而是同样身为朝堂大员官员的责难。
靖安侯还能反抗一二,但他们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若是遭遇到刺杀...
陆务升有些不敢想了,越想越乱。
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陆务升看向靖安侯,朝着他用力躬身:
“多谢靖安侯高抬贵手,放下官一马。”
林青将其搀扶了起来,笑道:
“陆大人,在下可以既往不咎,但这京城的防务确实需要加强一二,若是人手不足,可以禀命陛下,令靖安军进城。”
“正好城外的靖安军也闲着没有事情做。”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位官员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陆务升更是变得脸色煞白。
“不愧是当世名将,只要有机会,就会发动进攻!”
靖安军进城,这可是镇国军都没有的殊荣。
而靖安侯与陛下的关系,一旦他上报上去,皇帝说不定真的会同意。
那如此一来...京中的所有人都如鲠在喉。
陆务升身为京兆府尹,对于朝堂之上己经接近白热化的争斗自然不能无视,若是此事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第一个倒下的大员。
不由得,他的额头又出现了一丝冷汗,勉强笑了笑:
“靖安侯说笑了,今日之刺杀只是意外,府衙会调派高手入京,保证不会再发现如此之事。”
“如此甚好。”林青面露微笑,继续问道:
“不知京兆府有何线索?是何人要刺杀本侯?”
“这...这...还请靖安侯见谅,还在调查中...不过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陆务升脸上闪过了一丝难堪,从现场的环境来看,还真找不出什么线索,此案定然与之前的悬案一般,无疾而终。
“那就是还没有结果。”林青果断说道,脸色也变得平静。
平静之下似乎孕育着风暴,即将爆发。
这让陆务升的心‘咯噔’一下,心跳加速,无法自控。
“本侯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还请侯爷赐教。”
“如今两国大战在即,想要本侯死的人不计其数,既然不能是大乾官员,那就是草原蛮子。”
“说不定...与本侯前些日子上的奏折有关系,他们不想本侯继续追究内外勾结之事,
对了拓跋砚可能也会有危险,你们府衙要不要照看一二?”
“侯...侯爷...别说了,别说了,下官懂了。”陆务升此刻己经满头大汗。
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位侯爷的攻杀凌厉。
原本这位侯爷只是遭遇刺杀的受害者,如今给他的感觉。
倒像是刺杀的谋划者,后续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
明日就是大朝会的日子,这位靖安侯完全是拿他当马前卒来用。
但陆务升明白...他不得不做马前卒,若是不将此事推到蛮子身上,那他就惨了。
罢官回家,人头落地,可能就在明日。
林青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看了看依旧惨白的手掌,笑着离开。
陆务升一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最后默默发出了一声叹息。
身旁一名师爷模样的中年男子来到陆务升身旁,低声说道:
“大人,如此做...太过危险了。”
作为师爷,首先要考虑的就是主家的安全,为主家规避可能发生的祸事。
今日之事,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京城府尹要倒霉了。
无他,至今皇帝在。
陆务升重重地叹了口气,身体也佝偻了下来,
脸上的皱纹似乎也深刻了一些,原本古井无波的眸子,变得暗暗悲伤。
“三品又如何?京城府尹又如何?在这京城之中,只有当棋子的命。”
“若是我不做这棋子,陛下想必不会饶了我。”
陆务升心里这样想着,如今朝堂之上的斗争,本质上是皇权与相权的争斗。
这点他看的很明白。
这里的相权并不是指王党,而是朝堂诸公,所有有希望进入内阁的官员。
即使如今还不是阁臣,阁老,但并不妨碍他们为日后的自己争夺权利。
想着想着,陆务升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疲惫袭来,让他有些摇摇欲坠。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还是先回家歇歇吧。”师爷赶忙上前扶住了他。
陆务升随意摆了摆手,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