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此话一说出口,陆务升便后悔了,如此不稳重,如何能担当大任。
于是他连忙说道:“老师莫怪,是学生孟浪了。”
“升官发财本就是人生一大喜事,何来的孟浪,当年老夫迁吏部尚书之时,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
一时间,内堂内响起了宫慎之爽朗的笑声。
他带着笑意,看向陆务升:“左都御史之位,你垂涎许久了吧。”
陆务升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一时语塞,
他不光垂涎左都御史,在他之上的官位他都垂涎。
“不敢欺瞒老师,弟子确实有意进入都察院,只是一首以来都...没有机会。”
对于这位弟子的坦诚,宫慎之很是满意,点了点头:
“如今有机会了,王岩行疯狂之举,自绝于朝堂,而老夫提出的六人中,只有你有机会。”
此话一出,陆务升猛地抬头,眼神剧烈摇晃,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只有他有机会?那岂不是板上钉钉?
这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只想来确认一番,自己有没有那一成可能。
如今...似乎变成了十成?
“老...师..这是何意?牧大人也在其中...”陆务升颤颤巍巍地开口发问。
他没有明说,可其中意思己经很明显了。
哪有不支持自己的弟子,反而支持自己一个名不正言不顺弟子的道理?
“他啊,他是老夫故意放在其内,为的便是给你争取到王党的支持。”
一时间...陆务升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之中。
为他...争取到王党的支持?这是哪来的道理?
他与王党向来没有交集,而且王党也有曹景琇在其中,哪有支持自己的道理?
见他脸上露出错愕,宫慎之很是满意,眼中甚至还有一些得意:
“看来老夫这兵法,也有所成啊。”
此话一出,陆务升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这都哪跟哪啊?
宫慎之缓缓一笑,对于这些聪明人来说,
之所以看不到,乃是坐的位置不够高,
若是他坐到吏部尚书的位置上来,自然也就能看得清了。
只听宫慎之缓缓说道:
“武院书籍中有一句话,与敌军对垒,有时候所谓的援军有没有都没有关系,只要让敌人觉得你有就行了。
如今也是这样,老夫将曹景琇放在其中,就是要让王党之人猜忌,让他们投鼠忌器。
让他们觉得,老夫想要将王党踢出三司,其实老夫只是吓吓他们,徒有其表。
所以...既然曹景琇不行,牧灵和又会遭到王党阻拦,那便只剩下你了。”
听完此话,陆务升的眼睛微微张大,瞳孔中带着强烈的不自信。
这十几日的经历,忽然让他觉得,自己当了一辈子官,似乎当到狗肚子身上去了。
“不过你不要高兴地太早,若是王党之人没有察觉到老夫的心意,
那他们还是会推曹景琇,而老夫也会继续推牧灵和,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胜负。”
虽然宫慎之如此说,但陆务升却没有将这话放在心里。
王党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不管是内阁首辅王无修,还是兵部尚书庄兆,
都是朝堂中一等一的聪明人,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一时间,陆务升的表情有些难以自控,心脏嘭怦怦首跳...
如此一来,似乎确实是他最有机会...
他缓缓站起,来到宫慎之身前,朝着他深深一拜:
“多谢老师提拔...”
宫慎之笑了笑:“不要高兴太早,明日才是廷推,一切皆有可能。”
“而且...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这些年来京中的安稳让不少大人对你赞誉有加,百姓们也是如此。
尤其是在秋日,面临战事,
京中还能如此平稳,百姓没有心生惶恐,你...居功至伟。
若是你真能执掌都察院,也不要忘记当年读书时的愿景,克己奉公,维持着大乾江山...”
陆务升知道,这是老师对自己明说,你一定能入住都察院。
若不是如此,他根本没必要说这些话。
这些...与其说是老师说的,不如说是替陛下说的。
因为宫慎之一首以来都沉默寡言,口风极严,普天之下,只有一人能让其对一位后辈如此提点。
深吸了一口气,陆务升眼神愈发坚定,两只干枯的手掌也慢慢攥了起来。
“多谢老师提点,学生莫不敢忘。”
....
翌日,皇城文化殿,京城三品以上官员的任命廷推大多是在这里举行。
此时,这里聚集了六部九卿,大乾十三州掌道御史,六科给事中,以及内阁西位阁臣,
除了左都御史之位空缺,共有三十一位大臣。
这三十一人将在接下来的廷推中决定信任左都御史人选,而后给予皇帝呈看。
一旦皇帝觉得此人德行兼备,可以兼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