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前方长桌上的奏折,叹了口气,重重将其摔在桌案上。
其中有一半是弹劾黄俊在西厂的所作所为,
里外乎都是暴戾无比,贪财享乐诸如此类等等。
但黄俊是何种人,他又如何能不知道?
那贪来的钱财去了哪里,他又何尝不知道?
若是没有这些抄家所得,九边的将士们可能就要再紧一紧肚子。
他这个皇帝还要狼狈几分。
这段时间他之所以如此从容,一方面是北乡城送来了大笔银钱,
黄俊也在京城抄家,抄出了大笔银钱。
正在皇帝一筹莫展之际,殿外的太监躬着身慢慢走了进来,跪地轻语:
“陛下,黄公公与靖安侯爷来了。”
听到这话,皇帝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将手中奏折拍于桌案之上,说道:
“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一身大红袍的黄俊与身穿甲胄的林青快步走了进来。
二人一前一后,步调一致,倒是显得非常有默契。
不知为何,在二人进入其中后,御书房的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
只因坐于上首的皇帝眼眉舒展开来,没有了刚刚的凝重。
如今大乾势威,虽然不至于,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但在这皇宫之中,天子一怒还是管些用的。
二人来到御书房后躬身作揖:“拜见陛下。”
光汉皇帝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摆了摆手:“坐,黄俊沏茶。”
“是...”
黄俊熟练地走到一旁的茶台,拿起上面古色古香的茶叶罐,从中碾出三片茶叶,放入壶中。
而林青则是走到一旁静静坐下。
不多时御书房的空气中便弥漫着茶香,皇帝放下了手中奏折,顿时面露感慨:
“黄俊啊,还是你泡的茶叶香一些。”
黄俊的个子不高,因为习武的原因,脸上也没有多少老态,反而像是青年。
只见他缓缓迈步,来到桌案前,为陛下倒了一杯热茶,笑着说道:
“陛下,那奴婢回来给陛下泡茶如何?”
皇帝刚刚伸出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疲惫,这才将茶杯拿起放于嘴边。
不过他没有立刻饮茶,而是吹了吹上方轻浮的热气,
“是西厂的差事太重了吗?”
在场三人都是聪明绝顶之人,都知道这两句话的意思。
黄俊虽然十分舍不得西场的差事,但重开西厂己经有些时日了,查处的官员也有不少。
京中的一些阴暗处也摸到了,所以他觉得过犹不及,是时候重新关闭西厂了。
否则会引起一些人的反击。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便是靖安侯即将离京。
届时手中没有可用之兵,做起事来也多了几分忌惮。
若是有人狗急跳墙,那便有损天威。
“回禀陛下,西厂的差事不重奴婢尚且能够应对,但如今北边战事将起,陛下的担子将会重许多。
宫里的太监大多毛手毛脚,若是陛下身旁没有奴婢在,奴婢不放心。”
黄俊躬身说,脸上带着诚恳。
在这皇城之中,所有太监宫女都要围绕着皇帝,而贴身之人则更为重要。
黄俊是武者,又是太监,精力充沛,
就算是十二时辰日夜不停守候在身旁,也能坚守几日。
若是换了其他太监,难免有所疏忽。
皇帝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在一旁静坐的靖安侯林青,看到他那年轻的脸孔,以及英姿勃发的神态,
皇帝不禁在心里无声叹息,朕不过三十,但己经老了。
他的眼睛逐渐凝实问道:“靖安侯觉得如何?”
对于这个问题,林青早己在心中有了答案,便站起身,双手合十沉声道:
“回禀陛下,如今九边战事将起,陛下不免日夜劳累,身旁有贴心之人照看,也能从容一些。”
他的意思同样十分明确,西厂可以关停,毕竟真正的目的早己达到。
京畿之地的工坊账目大多都己查清,并且己经有部分重回朝廷掌握,这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林青深谙兵法,他自然知道,穷寇莫追。
若是将那些人逼得紧了,难免会生出各种各样的怪异事情。
顿了顿,他又将心中的一些猜测说了出来:
“陛下,如今西军北上在即,不可逼迫过甚,若是引得其狗急跳墙反倒不美。”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阴郁,这也是他的担心之一。
虽然朝野上下如今己经合力想要给蛮族一个惩戒,但难免有人生出二心狗急跳墙。
如此说来,这西厂倒是非关不可了。
皇帝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落寞,
西厂的命运与武宗皇帝是一模一样,重开不到一个月便要再次关停。
他想到了皇家秘辛中武宗皇帝亲自记载的事情,顿时眼睛微眯,露出摄人心魄的杀气。
“朝堂之中及朕一心无几何人,
朕仅能恃太监,第为内匠。
但每日劾奏不赀,朕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