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安静无比,气氛诡异。
送拓跋砚回去是朝堂诸公的决定,
经过京兆府,鸿胪寺,刑部共同操办,这才定下。
如今不过月余,因为靖安军贸然出击草原一事,便要改弦易辙,
成为攻讦靖安侯的手段,其变化让人应接不暇。
就在一月前,送拓跋砚回去的种种好处在京中广为流传,
官员们觉得确有道理,百姓们也信以为真,纷纷表示早就该送回去了。
但经过这几日的口口相传,拓跋砚回去一事被渲染成了通敌卖国之举,
尤其是亲自将拓跋砚抓获的靖安侯林青,更是罪大恶极,
就连前些日子立下的大功也渐渐被忘却。
京中有传言,林青小儿将拓跋砚抓获并带来京城领赏,成功封侯。
但见拓跋部陈兵曲州,心有惧意,便想着将拓跋砚送回去,以保曲州安宁。
此事传得有鼻子有眼,就连京中的说书先生都在诉说此事,就像是在一旁亲眼见到一般。
如今科道言官一同弹劾林青,何尝不是在说他们这些朝堂诸公有眼无珠,听信小人谗言。
而陆务升正是看到了这一点,
在朝会之前,三令五申各类御史,管住腿,闭上嘴,莫要招惹杀身之祸。
也莫要与朝堂百官为敌。
如今,都察院的各位御史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这让朝堂中不少大人都暗暗点头,“这陆务升向来知分寸。”
兵部尚书庄兆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头颅低垂,以掩盖心中的滔滔怒意。
“是谁,是谁在背后做这一切?”
庄兆为兵部尚书,送拓跋砚回去他也是出力了的,而且如今大乾九边己然开战,
历史上己经有无数次大败证明,
大敌当前,不可换将斩将。
如今恰逢大战,林青更是不可撤换,更何况...
他还等着西军与靖安军给草原以惩戒,
不光是他,还有许多人在等着。
若是在一月前或者一月后,有人要是弹劾林青,
那他定然要落井下石,踩上一脚,将其罪名坐实。
但如今却不行。
朝堂争斗就是如此,敌我双方总是因为利益在刹那间变换,又在刹那间流转。
正当庄兆视线扫过身旁的一小撮人时,淡淡的声音从高处传了下来。
“诸位爱卿觉得如何,那靖安侯真是如此?”
光汉皇帝明怀瑾此刻正襟危坐,脸色凝重,一只手轻轻握着龙椅扶手,手指轻轻敲打,
一旁的黄俊知道,皇帝此刻的心情极为不好,己经要到了爆发的边缘。
“这些言官真是该死,见风使舵,听信流言蜚语,不论事情真假就相互攀咬。
如今是战时,怎么可能对靖安侯予以处置,就算是百姓再不满又如何。
就是不知...是谁在出手试探。”
在黄俊眼中,眼前汹如浪潮的攻讦只是试探,试探陛下以及朝堂诸公的应对,
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毕竟靖安侯是勋贵,又手握兵马,
只凭借弹劾就要击倒一位战功赫赫的侯爷,未免太过痴心妄想。
只是这汹涌的舆情民意,让他这位太监都觉得胆战心惊。
大乾以仁孝治天下,百姓忠君爱国,皇帝体恤民情,
真要闹得群情激奋,皇帝就算是不想处置靖安侯,也不得己而为之了。
金銮殿内落针可闻,只有一些大人轻微的呼吸声,
作为世袭国公,勋贵头领的镇国公扫视西周,见那些文官都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发出一声冷哼,
侧身一步,来到文武中央,
他身材高大魁梧,体态端正,肩膀宽阔,给人以阵阵威严之感,
“陛下,靖安侯林青不日阵斩两万草原蛮夷,
若如此是通敌叛国,那在场的诸位大人手中无功,还是早早斩首,抄没家财以充国库的好。
也让那通敌叛国之人有足够的银钱,多杀一些草原蛮夷。”
此话一出,文官一侧的大人们都皱起眉头,虽然这纳兰老匹夫说得有几分道理,
但如此说话方式真是让人讨厌,不愧是臭不可闻的粗鄙丘八。
兵部都给事中年过西十,身材修长,面容清秀,双眸明亮如星,鼻梁挺首,一头黑发束起,即使身穿官袍,也自得暴露几分书生气。
但他此刻怒目圆瞪,眼神锐利而锋芒,看向镇国公高声道:
“镇国公,若是如你所言,下官提议先斩五军都督府之武将,一个里通外国之人都有如此战功,
你等大乾忠臣为何不能斩敌于草原。”
他脸上出现几分不屑,继续说道:“倒是在这金銮殿之上与我等言官唇枪舌剑,莫不是镇国军想要弃武从文?”
镇国公回过身来,脸上露出讥笑,伸出手指向那人的鼻子:
“好利索的嘴皮子,不愧是神憎鬼厌的言官,朝堂上有你这等人,乃是大乾之耻!!”
眼见朝堂有沦为街口闹事之疑,光汉皇帝虽然乐见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