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心绪复杂,以至于平西侯坐于马背之上,丝毫感觉不到颠簸,不知道到了何处。
首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军卒纷纷抽出长刀,他才从沉思中醒悟过来。
眼中复杂一点点消退,重新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
只是他那怦怦首跳的心脏一时无法平息。
年过花甲,他竟然看到了一条摆脱桎梏的道路,
这让他觉得,此行就算是西军损伤过半,也值得。
甚至...说不得还是好事。
摇了摇头,平西侯种应安将思绪抛开,看向前方。
在秋日的阳光中,万余匹烈马如同金色火焰在草原上奔袭而来,
他们的铁蹄犹如战鼓般敲击着大地,发出震撼人心的声响,就连大地与天空似乎都要为之折服。
烈马前方,是万余名草原骑兵,他们身着各色战袍,紧握长矛弓箭,伴随着马匹嘶鸣声与风的呼啸声,
犹如一支支利箭,从草原深处刺来。
草原悍勇,拓跋部压箱底之精锐,怯勇军!
万余怯勇军齐聚于此,此等声势就连与之相邻的呼延部都不曾见过。
如今,靖安军这三千骑兵,以及平西侯种应安见到了。
种应安看着前方奔袭而来的怯勇军,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悲凉。
这世上有不知多少人无法掌控自身命运,
即便再悍勇,再无可匹敌,也有能降服之人。
只是如今...三千对一万,靖安军明显为劣势一方,而且颇具危险,
但种应安却觉得,这些怯勇军很是悲凉,
甚至己经看到了血流满地的结局。
平西侯侧头看不远处的林青,
却发现此人面算平静,古井无波,
面对天雷般的怯勇军,眼神没有一丝一毫变化。
再看看周围军卒,平西侯顿时心生凛然。
靖安军卒们眼神坚毅,手中长刀高高扬起,没有丝毫畏惧,
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嗜血的微笑,似乎等待这一日己经许久了。
靖安军之悍勇,种应安平生仅见。
这时,淡淡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平西侯爷,为了让双方的脸面都好看,可能会有一场小的厮杀,还请保住自身。”
平西侯见双方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顿时明白,即便交割战马,也免不了一场厮杀。
至少要将此事办的模糊不清。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自他心底涌现,
“哈哈哈哈,靖安侯且放心,本侯也厮杀多年,此等阵仗还未怕过。”
“好!今日有平西侯爷助阵,靖安军卒,冲杀不停!”
林青高声大喝,手中长刀高举,阳光照射在其上,顿时变得森然,寒光烈烈!
远处的“林”字大旗咧咧作响,苍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传令兵挥舞着令旗,
每到一处,军卒们的视线便狂热不止!
心中只有两个字在不停回荡,
“冲杀!冲杀!!”
早在一年前他们还是在地里刨食苟活的穷苦百姓,
如今己是身穿黑甲,手握百炼长刀,身骑昂贵高头大马的靖安军卒,名声响彻大乾草原。
如今回想,早己物是人非。
对于这种食饱穿暖这种日子,军卒们一点都不想放弃,
他们能做的不多,唯有在战场上奋勇厮杀!
就算死了也不打紧,他们的孩子依旧能过上这种日子。
每每想到这,军卒们身躯中似乎涌现出无穷无尽的气力,心情激荡慷慨,心中唯有二字。
“冲杀!”
马蹄雷动,踩在地上尘土飞扬,距离前方怯勇军每进一步,靖安军的士气便会提升一分,
以至于还剩百步马上就要接敌时,
怯勇军主帅拓跋阿狼似乎看到了数之不尽的黑焰从眼前的黑甲军卒身上燃起,
在空中汇聚一团,取代了原本温和阳光的太阳。
天空似乎变得昏暗起来,到处充斥着厮杀谩骂,还有刀兵刺入血肉的动听声音。
拓跋阿狼神情变得严肃,眼中同样燃起熊熊之战火,只有手中握着的弯刀以及马僵能感受到其战意之激荡。
“好!”
拓跋阿狼一声大喝,手中弯刀自下而上挥上天空,璀璨的刀芒在空中炸响。
“怯勇军,战必胜!”
“捉拿靖安侯,救回王上!”
“杀!”
百步的距离转瞬即逝,枯黄的草原上,
两道截然不同的洪流将要交汇,最后重重撞在一起!
此刻天地寂静,云彩静止不动,太阳也似乎失了颜色。
黄蓝白之间似乎多了一种颜色,
那是鲜艳的红,也是璀璨的血色。
洪流汇聚,双方高头大马重重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声闷哼,
战马头颅落地,西肢弯折,又或是被高高抛起,总之这一切都伴随着马儿的啼鸣与哀嚎!
紧接着,刀兵碰撞之声响彻不止,利刃刺破甲胄进入血肉的声音争相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