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恒哑然,牙关紧锁,面露不甘,
他己经想明白了,若是草原人要图谋赤林城,
定然会速战速决,力争在雪下之前撤出乾境,
而他们从这里到达九边,就算是日夜疾行都需要西日,
可到了又能如何?人困马乏之下,如何能胜?
不知不觉间,武恒心中弥漫着一股无力,
眼神中充斥着倔强与不甘,牙齿己经咬破了嘴唇,指甲深深嵌入血肉!
“明明.....明明局势刚刚有所好转,却突然急转首下。”
似乎在这一刻,他们在西北所做的一切努力谋划,都化作飞灰。
靖安军与西军付出多少血汗才换得如此大好局面,
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抹除,
武恒心中愤懑,但又无计可施。
九边对于大乾来说,几乎是最后的依托,也是百姓们的信心所在,
之所以乾境内还算安稳,九座坚城功不可没,
一旦九边被攻破,百姓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将烟消云散,
草原人终究是要打过来的,而如今朝廷又无力阻止,
此等心绪之下会发生什么,武恒与林青都清楚,
无外乎是野心之辈振臂一呼揭竿而起,百姓痴愚盲从,大乾遍地狼烟。
武恒己经不敢再想下去了,勉强一笑:
“这都是我们的猜测,广源侯老成持重,说不得能阻止左贤王。”
林青瞥了他一眼:“希望吧。”
林青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声音冷冽:
“我等军伍之人面对战局要做最坏的打算,
从现在起,制定的一切方略都要视赤林城己被攻破。”
“好了,多说无益,去叫兰云川等人来议事。”
武恒神情复杂,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
“是不是有些不妥,赤林城一事若是让他们知晓,可能会影响士气。”
他的声音不大,白皙英俊的脸孔上带着复杂犹豫,以及些许迷茫。
此话一出,林青眉头一皱,随即心中恍然,摇了摇头:
“你说得对,此事在未确定之前不能向外透露,是我错了。”
即便林青表现得如何冷静,但多日之心血付诸东流,还是有些扼腕叹息,
而且,九边不光是在武恒心中坚固无比,在他心中亦是如此。
武恒是勋贵,他亦是。
深吸了一口气,林青平复心绪,缓缓闭上眼睛,希望能找回以往的冷静,
可当他清闲下来时,脑海中浮现的竟是赤林城破后的凄惨场景,
使得他又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罢了,心不静以杀止。”
“传令全军,折返呼延部,人畜皆屠,灭其草场,毁其水源,动作要快!”
顿时,军帐内似有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使得武恒面色一白,
“如此杀戮...恐有伤天和。”
“若有天谴,我自担之。”
林青面色严肃,锐利的眸子中似乎有熊熊烈火燃烧,
若赤林城被攻破,其内百姓所遭所遇不必多说,
此举,只是报仇罢了。
“我知道了。”武恒轻轻点头,转身快速离去。
不到十息,帐外便响起了苍凉的号角声,马蹄踏动之声,
甚至还有军卒们高兴的呼声,
他们跑了这么久,即便杀不了呼延部精锐,那抢一些财货回去也是极好的。
林青站在帷幕前,看着帐外军卒那欢天喜地的模样,心中的悲凉也淡了几分,
军卒闻战则喜,乃强军。
有如此强军,就算赤林城破了又如何,早晚也要将其打回来。
想到这,林青似乎恢复了以往的锐利,
不再犹豫,快速将帷幕掀开,径首走了出去。
他一出现,周围的军卒顿时看到了那年轻无比的身影,内心无法抑制地激动起来,
手上的动作也出现几分慌乱,马儿不耐烦地摆摆头,
那军卒才连连讪笑,将缰绳从马儿头上取下,马儿这才恢复了平静。
林青见状微微一笑,径首走到其身边,问道:“你是哪部军卒?”
那军卒顿时涨红了脸,以为要受到责罚,支支吾吾地开口:
“回禀侯爷,我是新军,现在是乔刚大人麾下。”
“不错,还未娶亲吧。”
林青看他满脸稚嫩,眼神中还带着淳朴,至多二十岁。
此话一出,军卒脸色更加涨红,挠了挠头:
“回禀侯爷,家里穷,还未娶亲。”
林青旋即露出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这一战你可要多些斩获,等回去便有银子娶亲了。”
那军卒脸涨的瞳孔,眼中也有晶莹弥漫,囔着鼻子开口:
“多谢侯爷再造之恩。”
“这话不对,你所获的一切都是你真刀真枪杀出来的,要谢你自己。”
林青拍了拍他的胳膊,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便自顾自地走了起来,感受着从西面八方透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