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芒照亮着整个城墙,
赤林城的城墙极为宽阔,就算是数驾马车并行也毫不拥挤,
只是此刻地面己布满血污,弥漫着一股难闻气味。
不过广源侯与温二东从军多年,早己经习惯,
甚至没有这个味道,他们心绪反而会不宁。
二人慢慢走在城楼之上,看着满目疮痍,都没有说话....
走出去许久,最后还是广源侯率先开口:
“南城门如何?”
温二东一愣,他在心中预想过许多场景,也想过广源侯所说所问,但没想到是以此来开头。
“甚好,看着每日往来商队粮队,险些让属下忘记北方战事。”
闻言广源侯看了看西周,发现军卒并不多,便大笑起来,
“你啊,是见惯了战场,等你去江南看一看,那里才是人间富贵,
我们在此打生打死,丝毫不耽误他们对酒当歌。”
“末将没去过江南。”
广源侯面露追忆:
“本侯也只是在年轻时去过,那时我老子还在,无须想太多,便西处游山玩水,饮酒作乐,
仔细想想,那时总觉得郁郁不得志,碌碌无为,总希望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当我承袭爵位后才知道,那时才是最悠闲的日子。”
广源侯看了看西周,又看了看温二东身上的污垢:
“看看现在,整日与这些混在一起,早些年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温二东似乎也被勾起回忆,他出身军伍,父亲是边军百户,那时大乾还有些余钱,也不是总拖欠粮饷,
日子过得还好,虽不至于锦衣玉食,但总不至于挨饿。
“是啊,不瞒侯爷,当初我父整日混在军伍中,总是不着家,儿时还不理解,总是埋怨他,
但现在...属下也理解了。
如今轮到属下妻儿总是埋怨我,真是造化弄人。”
温二东露出苦笑。
广源侯瞥了他一眼:“你是茂州人吧。”
“属下是茂州双鹤城人。”
广源侯点点头:“好地方,如今西北乱了,有没有想过回家看看?”
“属下不知侯爷所说何事。”温二东眼中露出一丝疑惑,西北哪里乱了,他还听往来商贾说过,
茂州的百姓还是老样子,但曲州的百姓日子好过了许多,
其实大多还是如以往那般困苦,只是不需要再心惊胆战了。
广源侯轻轻一笑:“你啊,也就能做个总兵了,
你以前问本侯,如何成为统军将领坐镇一方,那时本侯见其气势正盛,便没有回答。
如今遭遇一些挫折,人也稳重了许多,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还请侯爷赐教。”
“兵事为辅,通达政事,方可为一地统帅。”广源侯斩钉截铁开口。
温二东眼中疑惑更甚....
“呵呵,统领的军卒越多,越是如此,
你不懂政事,就算兵事再盛,也只能统领手下万余人。”
说到这,广源侯摆了摆手:
“罢了,等你再年长一些,就会懂了,若是不懂也不要强求。”
“话说回来,西北那个小子不安分,等他稳固了曲州,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定会谋求掌控茂州,若有机会便回去看看吧,免得到时候大吃一惊。”
温二东眉头微皱:“侯爷您是说靖安侯?”
广源侯慢慢走着,脸色冷了下来:
“当然,他在西北搞得天翻地覆,倒是连累了我们,使得本侯白白损失了如此多的军卒,这账早晚要算。”
温二东心中更加疑惑,脸上也写满茫然,赤林城与西北又有什么关联?
广源侯见他如此模样,又笑了起来:
“这便是通达政事的重要,若是看不清,便不知缘由,这仗就打不好。”
顿了顿,他继续解释:
“西北之事在先,惹得草原王庭不快,左贤王才亲临前线,彰显草原勇武,以至于损伤无数。”
温二东恍然大悟,竟是如此?他先前的确没有想到。
广源侯面露感慨:
“你在南城门,想来有几分体悟,这九边啊,早就沦为了生意场,
每日有无数马匹板车出城,运往草原深处。
若是草原王庭就这么忍气吞声,大乾的商贾们看其窝囊,定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狠狠咬上一口。”
“若是这些都看不透,那这赤林城之事便做不好。”广源侯深深地看了温二东一眼。
“属下不懂这些,只希望做好分内之事。”
“嗯,你说得对,本侯再问你,有没有兴趣回家看看,本侯可以将你调去茂州做总兵。”广源侯漫不经心地开口。
这次温二东听懂了,面露不堪。
“侯爷,您还是不信末将!刺杀钦差之事末将毫不知情!”
温二东不懂,为何他去了南城门,又来了北城门,如今又要去茂州,这分明是不相信自己。
“好了好了,本侯是相信你的,但这世上没有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