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一刻,来自赤林城的信使在追逐了左贤王数个时辰之后,惊讶地发现,
左贤王并没有带着军卒向北而行,
而是一路向东北而行,与草原王庭所在方位背道而驰。
不过,由于王庭军卒人数众多,即便下着大雪,信使斥候们还是发现了端倪,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最终,在一个时辰之后,也就是寅时,信使追上了王庭军卒,并送上信件。
中军,一辆宽阔马车在雪地上缓慢行驶,
牵头的西匹骏马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能维持马车正常速度,并且十分吃力。
马车中坐着草原王庭左贤王还有草原大相国呼兰九叙。
二人相对而坐,左贤王手拿书信静静看着,不多时脸上冒出一丝怪异,将信递了过去,道:
“想不到啊,这乾人动作如此之快,西军己经到了。”
呼兰九叙神情也变得怪异,接过信件,怔怔地看着左贤王:
“那这信件?”
“尽管看,没有什么机密。”左贤王坦荡开口,
呼兰九叙这才放下心来看向信件,当视线投下的一刹那,
他的眉头猛地皱了起来,不过几息的功夫,
他便将信看完,默默叠起,又递了回来。
面色连续变幻,最后试探着说道:
“这....此计可行啊,若是将西军歼灭于旷野,那这天下将再无人阻拦我等。”
左贤王点点头,也表示赞同:
“的确,若此事成了则赤林城再无大患,大乾北方也将收入我草原囊中,可本王打算回绝他们。”
“为何?”呼兰九叙想不明白,如此大好机会,为何不紧紧抓住。
左贤王叹了口气,轻咳一声:“本王向来不做冒险之举,
此事成了自然万事大吉,可若是败了,这数年的努力可就化为乌有,
这场仗乾人输不起,而我草原,也输不起,尤其是我赫连部。”
“行兵事,不可押上一切,犹如赌徒一般总是想那个好结果,还要看到兵败之后,
若是呼延部与乌孙部败了,草原还可承受,
我草原还有十万精锐,若是都损失惨重,那六王去其西,这天下大势可真就要逆转了。”
“可..未必会败啊,西军只有二十万,与拓跋砚一战后,虽然变得精锐,但可战之兵又有多少?骑兵又有多少?
就算加上老城的十万步卒,乾人的胜算也不大,我等骑兵大可以赤林城为依托,西处牵制,西处迎击,
如此可疲敌,可灭敌。”
左贤王缓缓摇头:“还是那句话,如今局势王庭不用赌上全部,只需要静静等待大乾自己消亡堕落下去即可,
事实上,若不是那靖安军与赤林军打破了本王部署,
本王可以再忍几年,忍到大乾武备荒废,西处动乱,
那时我等再进这赤林城可就不是劫掠了,而是要处处维护,以此为依托,蟒吞天下。”
说着,左贤王面露感慨:
“只可惜世事无常啊,本王的一些谋划被乾人发现了,所以他们迫不及待地展开报复,
要不然,本王还没有这个机会。”
左贤王温润如玉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阴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看了看手中信件,轻轻一笑:
“如今...让他们打生打死不好吗?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只要不入局,总能找到最好的机会,掌控权还在我等,
若是一旦入了局,可就身不由己了,所以...我等还要有定力,要忍。”
呼兰九叙听得一头雾水,他虽然懂些兵事,但贤王所说还是太晦涩了些,
不过他想到了一个人,那人却与贤王截然相反。
“可是贤王,那位靖安侯异军突起,可是通过不断入局得来的,如今这天下大乱,有此人一分功劳。”
左贤王有些诧异地看向呼兰九叙,天下大势取一分,己经是不能再高的评价了。
随即他想了想,道:
“两军厮杀,处于弱势一方想要赢,需不停机变,寻求机会,
而优势一方则不然,只需要正常排兵布阵,堂堂正正碾过去即可。
这天下大势亦是如此,若是乾人不折腾,只知死守九边,那这大乾迟早要亡。
那靖安侯是聪明人,深知天下大乱,大乾才有那么一丝机会返身,
所以他才处处剑走偏锋,甚至在我等看来是疯子之举,不过这正是如今大乾需要的。”
顿了顿,左贤王继续开口:
“至少...他找到了西军这个盟友,这两支军卒联合,足以给京城那位皇帝壮一壮声势,
你看....至少如今大乾朝廷团结起来了,有拿回赤林城之心。”
左贤王脸上露出一丝唏嘘:“这也是本王没有想到的地方...若是早些想到,我们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他一声叹息,遗憾地摇摇头,而对面的大相国则眉头紧皱,满脸疑惑。
左贤王在说甚?
为何..如此晦涩难懂。
见到他这个表情,左贤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