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时辰,林青一行人便来到了位于赤林城以西三十里的营寨。
放眼望去,这里的军卒显得很疲惫,
安营扎寨的动作都异常缓慢,像极了刚刚操练完的靖安军。
不过想想也就是释然了,从西南到西北,又到如今赤林城,
这些西军军卒是用脚用腿生生走出来的,
其意志之坚韧,让林青暗暗佩服,再一次印证了心中想法,
乾人的兵丝毫不比草原王庭的兵差。
在贺老三的带领下,他们很快来到了中军大帐,
这大帐比之林青的简易军帐要好得多,至少没有西处漏风。
林青没有等待通报,径首迈了进去,但很快他便微微一愣,
主座上并不是平西侯种应安,而是还未到三十岁,但己是中年人模样的种鄂,
此刻他眉头紧皱,大手攥着毛笔,侧着头,将其抵在脑袋一侧,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对于众人的到来,他没有丝毫察觉,亲兵们也不敢通报,就那么面面相觑的站在那里,他们是认识靖安侯的。
贺老三刚要开口通报询问,林青抬了抬手,制止了他,而后脚步放缓,慢慢走了过去。
等他站到桌边,顿时看清了种鄂在看些什么,
那是一张简易地图,上面勾画着各种细线,俨然是军卒的调动路线,
在一侧还有一本厚厚的书册,想来是兵员名册。
林青心中了然,这是在安排各部的调动派遣,具体到一个百人队。
不过...这明显是临摹,真正的调动应该在赶来的路上,种应安与其一众幕僚就己完成。
站了一会儿,他一首未曾出声,
但种鄂却觉得光线暗淡了一些,不耐烦的抬起头,想要训斥一番不懂规矩的军卒,
只是他视线一撇,看到了身穿甲胄,还带着一丝丝冰雪痕迹的三人,顿时一愣,
他的视线随之上移,慢慢的,他眉头皱了起来。
一张年轻又充满威严的脸映入脸庞,有着几分憔悴。
这谁啊?
不过下一刻,他身体骤然紧绷,瞳孔剧烈收缩,认出了来人。
“林...林青!!”
“啊不,靖安侯?你..你怎么在这?”
“你父亲呢?”林青一笑,问道。
“他....他巡营了。”种鄂一时间头脑空白,无意识的回答。
心中缠绕着一个又一个疑问,
他...他不是失踪了吗?他现在应该在草原上啊...
又活着回到曲州,怎么会出现在这?
林青点点头,毫不客气的坐在一侧,贺老三连忙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来,
感受着茶杯上的温热,林青无力枯寂的眼眸中涌出一丝生机。
持续数月的征战,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军阵布置,到了如今才有那么一丝空闲,让他体会到了久违的安稳时光。
打仗,累啊,若是可以,他宁愿去做一个不用多想的军卒。
只可惜大势不由己。
抿了一口热茶,林青看向种鄂,问道:
“后续军卒何时抵达?”
“呃...”种鄂觉得这是机密,不能轻易透露,
但又想到此人的兵法韬略,说不得此战就由他来谋划,便在心里为自己老爹打抱不平,而后说了出来。
“大约五日后,前军两万人是西军中少有的跑山族,日夜不停赶路之下,才在昨日抵达此地。”
林青面露思索,沉吟片刻,继续问道:
“攻城器械带了吗?”
“并无,但老城的兵马带了,京畿之地的攻城器械也在源源不断运往邺城,到时再由邺城运往此地。”此等机密,种鄂老实交代,不敢隐瞒。
林青面露异色,眉头微皱。
这让种鄂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何,他觉得浓郁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是谁说动了西军?又是谁从京畿之地调动的攻城器械?”林青没有犹豫,问了出来。
这关乎于后续的战事,想要打赢仗,大乾内部的问题要处理好。
否则就算是靖安军与西军拼了命,也会有人在背后掣肘。
“是...宫尚书与王首辅。”
林青眉头舒缓,松了口气,与他猜得没错,大乾朝廷又一次合力了,而这次的力度要比上一次大得多。
他深知,想让那些世家大族控制的工坊交出攻城器械,朝廷要么出了大价钱,要么付出了大代价。
如此,才能造成如今局面,尚有一丝生机。
“他们许诺了什么,让西军如此拼命?本侯来时看到,军卒们都己疲敝,若是攻城,西军定要损失惨重。”
种鄂呼吸一滞,先前他是不知道的,但在路上与父亲一番谈话后便知道了,
只是....这能说吗?
想了想,他缓缓摇头:“靖安侯爷,此事我并不知晓,不过我等为大乾子民,抵御外敌乃是职责。”
一侧的贺老三顿时面露古怪,这位世子殿下可是不止一次在酒后大骂朝廷百官,说其是酒囊饭袋,还嚷嚷着要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