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人怕了?”
林青的自言自语让军帐内的人都面露诧异,
曾几何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草原人也会心生畏惧。
他们将视线投向年轻无比的靖安侯,以及露出一丝老态的平西侯,
是这二人合力绞杀了不知多少草原人,才让他们怕了。
尤其是靖安军,天下之变局似乎由其一手操控。
种鄂年富力强,心高气傲,自问这一辈子没有服过什么人,但自己老爹与这年轻侯爷,他是服气的,心服口服。
军帐内安静了片刻,平西侯沉声说道:
“你的意见呢?谈还是不谈?”
而后他又补了一句,“若是能兵不血刃拿下赤林城,赶走那些草原人,也未尝不可。”
林青眉头微皱,对于此举他有些不认同,想了想开口:
“本侯倒是觉得,跟草原人无须谈,也没有必要谈,
既然西路大军己至,那呼延大托与乌孙升吉己是瓮中之鳖,谈不如打!
如此能消弭一些赤林城破的影响,甚至朝廷还可在民间散出消息,赤林城破乃是请君入瓮的谋划。
再有....放虎归山,恐怕日后会徒增麻烦,将其尽数剿灭在此,一了百了。”
军帐内凭空多了一股肃杀之气,一种熟悉的感觉袭来!
当初与拓跋部合作,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此事顺理成章,无法阻拦。
但靖安军却剑走偏锋,将拓跋部斩于马下,
这几乎赤条条地展露了靖安军,也是那位靖安侯的意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与其等待日后反复,不如现在就杀了,以绝后患。
如今同样有合作的机会,靖安侯再一次拒绝了。
这股冲天锐气,几乎刺得种应安睁不开眼。
“攻城的话也未尝不可,只是...损伤过大。”
种应安还是有些迟疑,若是靖安军没来,那他定然拼命,
如今靖安军来了,局势有所扭转,有更好的办法谋取赤林城,他便有些心疼军卒了。
林青点点头表示理解,此等反应也在情理之中,精锐军卒的培养不仅仅是只花银子就行,还要付出心血。
若攻打赤林城,西军定然是主力,损伤必定惨重。
想了想,林青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问道:“西军中还有多少骑卒?”
种应安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种鄂,此等与名将交流兵法方略的机会,万金难求。
种鄂脸上露出一丝急促,连忙说道:
“有完好骑卒三千一,另有轻伤其骑卒西百。”
林青有些诧异,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西军的骑卒至多三千,现在却多出几百。
种鄂连忙解释:
“西北一战中,骑兵大放异彩,让我等意识到,与蛮人作战不可没有骑兵,
所以一路行来,从各地州府采买了一些马匹,充当战马,只是还未经过严苛训练,只是花架子。”
“很好,壮声势足够了,老城与卫所军呢?”
种鄂想了想,回答:“老城地处高山丘陵,骑兵不多,只有不到两千,至于卫所军就更为不堪,只有五百老弱战马。”
林青点点头,对于卫所军还能找出五百匹战马而感到意外。
“你想做什么?”种应安开口,眼里带着一丝疑惑,如今蛮子在城里,为何问询战马?应该询问攻城器械才对。
“若是骑兵足够,可以先打再谈,引诱其离开赤林城。”林青眼中出现阵阵杀气!
话音落下,站在门口的贺老三与钟信眼睛微眯,同样出现一丝丝杀气!
种应安的脸色僵了僵,顿时明白林青想要做什么。
引蛇出洞,歼敌于野,
当战事进行到一定惨烈程度时,不仅是军卒们不想再打下去,将领亦是如此。
若是此时再谈,大乾定能占据主动,说不定只要付出极小的代价或承诺,就能让那两部军卒出城。
种应安的眉头一点点舒缓,这是一个极好的办法,只是..靖安军的骑兵不够。
考虑了一番,种应安摇摇头:
“太危险了,我等骑兵加起来也不过两万,其中过半是花架子,想要阻拦那两部军卒逃逸,太冒险了。”
这时种鄂也补充道:
“根据城内传出来的讯息,两部骑兵至少有十三万,其中过半精锐。”
林青沉默以对,忽然想到了那离去的王庭精锐,神情莫名,眼神变得幽暗,
他想明白了一些事。
王庭军卒的离开不是因为靖安军在草原王庭肆虐,
而是那左贤王有意为之,为的便是脱身,留下乌孙部与呼延部的军卒独自面对乾军。
那...他留在草原王庭的一万军卒,似乎有些多此一举。
想到这,林青叹了口气,声音在军帐内回荡:
“中计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很快他们便听靖安侯清冷的声音响起:
“若是早察觉左贤王的谋划,本侯的军卒可以尽数来此,这样一来...胜算就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