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师，你看看犬子，看看他有没有修行的资质？”
身穿员外服的锦衣中年，拉着肥嘟嘟的小胖子来到李玄道身前。
李玄道眉头紧皱，小胖子一看就很能吃，道观可养不起两个大胃王。
“资质尚可，但和上清观没有缘分。”
一旁接待的玲珑，在听到自家师父的对话后，想到这么有钱的小胖子都不能成为上清观的弟子，顿时小脑袋扬起，浑身充满干劲。
上清观以前收过富家弟子，但那些弟子好吃懒做不说，还不服管教，在上清观待了没多久就偷跑回家，甚至还有人把观里最值钱的古董给偷走卖掉。
当然还有更过分的，那些弟子离开后，都在四处宣扬着上清观的坏话，直接导致道馆的香火一日不如一日。
所以他现在收徒也有了自己的筛选规则，那就是不能吃苦的坚决不要。
“叨扰了，李天师。”
锦衣员外拱拱手，无奈地说道。
上清观今日香火不断，李玄道为大家抽签解惑，刘安和玲珑从旁协助，三人从清晨忙到傍晚。
咚～咚～咚！
钟声响起，道观内逐渐恢复冷清。
刘安伸伸懒腰，正准备关闭道观外院大门，却不想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
“道长，等等。”
李壮提着两只刚打的野鸡，来到刘安身前。
“道长，多谢您先前的救命之恩，您赐给我的符篆真的有效，贴上之后我再没有看到黄皮子。”
“这是我刚打的几只野鸡，特意送来给道长尝尝。”
“不用，你且带回去自己吃吧。”
“不行啊道长，我出门时娘子特意叮嘱过我，要是我再拿回去，她肯定会看不起我的。”
“那留一只吧。”
“好好好。”
李壮留下那只最肥的野鸡。
刘安提着野鸡回到后院，正巧碰上正在喝早上剩的粥的玲珑，她眼睛瞬间瞪大，红彤彤的。
“哇，好可爱的野鸡，红烧一定很香。”
“师妹，观里现在没有大料，你要是实在想吃的话，要不给你做成烤鸡？”
“好啊，好啊！！”
玲珑不断吞咽着口水。
小碗里的粥瞬间也不香了。
深夜的上清观，分外冷清，刘安坐在书桌上看着法术道解，当然主要是为了陪玲珑。
“师兄，你以后下山，能不能都带上我？我可听话了。”
“好啊。”
刘安微笑着
时间如流水，转眼便已月余。
人声鼎沸的上清观，在最近几日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刘安在这段时间里，一有空闲便会前往须弥界内修炼。
时至今日，他已整整掌握72般法术。
大日初升。
道观后院。
玲珑在喝粥。
刘安在打坐。
李玄道站在殿前，欣慰地看着刘安。
“徒儿，今日有两事。”
“一是王家家主提出邀请，就修缮道观一事进行磋商。”
“二是前往张家村，做一场亡魂超度法事。”
“王家家主之约为师处理，张家村之事就交给你了。”
昨日午时，张家村的张喜平来上清观，出重金邀请李玄道前去张家村做一场法事。
“师父，我没有做过法事，也不会。”
刘安有些迷茫，也想不出法事该怎么操作。
“法事没有你想的那么麻烦，就以你现在的修为来说，你让亡魂跳个十八摸，它敢不听你的吗？”
李玄道挑眉。
他也不想忽悠刘安前往张家村，可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行，师尊，那我现在就出发。”
看到师父都认可了自己的修为，刘安自是不会再迟疑。
“师父，我也要和师兄一起去。”
玲珑上前抱住师父的胳膊，使劲摇晃起来。
“你？你去能做什么？”
“我去吃席。”
玲珑憨憨地瞪大眼睛。
李玄道仔细想了想，玲珑如果去吃席，那就不用再给她煮粥了。
“去吧，但是要听你师兄的话。”
“嗯嗯，师父！”
玲珑开心地不断点头。
脸上充满了天真的笑容。
张家村在桃花山以南的深山里，离上清观很远，刘安和玲珑早早地便收拾好准备下山。
离开道观后，玲珑叽叽喳喳地如同脱离牢笼的小鸟。
她一路蹦蹦跳跳，手里挥舞着新折的竹枝，哼着民谣，与清风为伴，山林为友。
感受到玲珑的欢乐，刘安同样开心，孩子的世界总是无忧无虑的。
他埋头于书，继续钻研法术道解里的知识，不紧不慢的吊在身后。
......
临近张家村。
山路两侧开始出现成片的耕地。
路前方有位中等身材的中年，肩扛锄头，身穿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衫，看到两人的装扮便忍不住出声。
“两位可是仙师？”
玲珑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正经，抬起头骄傲地说道：“没错，我们正是来自上清观的道家仙师。”
“你们要去张家村？”
“没错，他们请我师兄去做法事，超度亡魂。”
“唉！”
中年男子闻声叹气，脸色不忍。
“大叔，你为何叹气？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唉，都是山神造孽，张清平那孩子，真是可惜了。”
中年男子脸色低沉，看得出他也难受。
“山神？”
刘安暗自皱眉。
他是来做法事，超度亡魂的。
可没想到这种事还会牵扯到传说中的山神。
“山神就在那里，那座灰色的山里。”
中年男子指着不远处和其他山明显不一样的灰色山体，对着两人说道，张家村就在灰山下。
玲珑看着灰蒙蒙，丝毫没有生命迹象的灰山，忍不住担心起来。
“师兄，那里看起来好恐怖啊。”
“没事的。”
刘安揉了揉玲珑的小脑袋。
来到张家村前，男子背着锄头率先走了，刘安和玲珑则在其指点下，来到张喜平的家门前。
张家门前挂着白帆，墙角放着几个花圈，院子里敲锣打鼓声很是响亮。
托人传话，身穿丧服的张喜平很快出来迎接，但看到道袍在身的刘安时，又忍不住眉头紧皱。
“李天师呢？没来吗？”
他满头白发，眼睛红肿地问道。
刘安扫视一遍，随后躬身以示歉意。
“老施主，我师父有事，暂且无法来张家村。”
“可...道长你如此年轻，会做法事嘛？”
不怪张喜平怀疑，主要是刘安的年龄太具有欺诈性了。
面对外人的质疑，玲珑瞬间忍不住了。
“你就放心吧，爷爷！我师兄可是很厉害的，不信你去大风镇问问。”
刘安没有理会两人，他看看张喜平身旁的书生，再看看张喜平的反应，便知道了书生应该就是自己此次的目标，亡魂张清平。
“你有何冤屈，现在可以说了。”
张喜平转头。
身后什么也没有。
玲珑见状也赶忙藏到刘安背后，她知道师兄的不凡，既然如此说，肯定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年轻的书生同样震惊，他试过很多次没人可以看到自己，却没想到眼前的小道士竟然如此不凡。
“道长，我是张清平，是被山神害死的。”
“山神？山神为什么害你？”
刘安继续问道。
张喜平瞳孔紧缩，难道眼前的小道长是在和我儿清平说话？
“我张家村世代都有供奉山神的习惯，但一直都相安无事，直到前些日子，山神突然显灵，要我们献祭给它一对童男童女，如果做不到，就会释放天灾来惩罚我们。”
“张家村的百姓都很恐慌，大家最后一致决定，使用抓阄的方式选一对童男童女。”
“可是我认为不该这样，委曲求全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哪怕对方是山神也一样，况且还是要用孩子的命去换。”
“我从家里找到一把锄头，本想前往灰山找山神拼命，却不想在半路就被诡异黑风席卷，从山上滚落，活活摔死。”
出师未捷身先死。
刘安能看出张清平眼中的无助与茫然。
“请道长救救张家村的孩子，救救张家村的未来，来世我愿做牛马，以报此恩。”
张清平郑重跪地，叩首。
这也是他此刻唯一能为乡亲父老做的事。
刘安点点头。
看来是得进山一趟了。
“道长，您...您是在和谁说话？”
张喜平脸色焦急，想知道些什么，可又害怕听到不同的消息。
“张清平。”
“啊？？？我儿，我可怜的儿子啊！”
张喜平鼻涕横流，双眼早已蓄满泪水，布满皱纹的双手颤颤巍巍地伸向刘安身边，但摸到的只有空气。
“我儿啊，都怪爹，爹当时就应该和你一起去的...”
“爹，是孩儿不孝，孩儿以后没法给您养老了。”
张清平扑通一声跪在张喜平身前，不断磕头。
张喜平看不到也听不到儿子，在场众人只有刘安能看见，但他也只能无奈地摇头。
“师妹，你先在村里等我。”
“啊，师兄，你要去哪？”
“去灰山看看，看看何谓山神！”
刘安并不是烂好人，但心里也有些正义，如果自己没碰到也就算了，可自己但凡碰到了，那必定要管上一管。
“道长，灰山太危险了，您...”
尽管也想给儿子报仇，但知道灰山危险的张喜平，却不想因此把刘安置于险地。
“哈哈，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敢上山，我辈修行者又如何会退缩？”
“且让我去问问这山神，何为神？何人给的神位！”
“唉...谢谢仙师，老朽替整个张家村感谢仙师大义。”
张喜平抱拳作揖，感激涕零。
“师兄，我要和你一起。”
玲珑抓住刘安的道袍。
她也知道了灰山的危险，自是不放心师兄独自去。
“你忘了下山前，怎么答应师父的？”
“师父让我下山后听你的。”
“老丈，我师妹就先交给你了，如果此去我没有回来，就把他送回上清观。”
“仙师，您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保证令师妹的安全。”
张喜平斩钉截铁地点头，眼神坚定。
玲珑看着刘安前往灰山，她双手放在胸前，暗自祈祷。
师兄！请必定要安全归来！
灰山灵气浓郁，但却光秃秃的，丝毫不见树木，甚至连阳光都不见丝毫。
刚一踏入山脚，一股阴风便扑面而来，光线愈加灰暗。
刘安沿着台阶而上，阴魂张清平紧跟其后。
山腰处。
一座古朴的山神庙静静树立，黑色的门框被风吹得呜呜响
呼！
诡异的黑风从黑色的门中，汹涌而出。
“仙师，小心。”
张清平当初遇到的就是此风。
山石飞滚，风势如刀，然而刘安却岿然不动。
顶着黑风前行，施施然地推开黑门，进入山神庙，庙中有一泥塑，是慈眉善目的儒雅中年形象。
“桀桀。”
泥塑中传出阵阵冷笑。
刘安眼眸深处金光忽现，世界变得通透起来，再看泥塑，一清二楚。
“山神？老鼠还想做神？”
咔嚓！
泥塑裂开，破碎。
一道黑色的影子猛地窜出，体型快速变大，仔细看去，却是一只巨大的灰鼠。
灰鼠眼眸深红，表情狰狞。
“臭道士，你我彼此互不相识，往日更是井水不犯河水，你确定要和我为敌？”
“呵，贪得无厌，吸收百姓香火还不够，刚有微末道行就准备行吃人之举？”
刘安神色冷厉。
灰鼠眼见恐吓失败，便准备从山神庙的后门逃跑。
“想走？迟了。”
刘安双手掐诀，以手代笔凭空画符，雷光忽现。
“道法：落雷。”
滋啦！
雷霆炸响。
蓝色的电流从天而降。
如同连天之线般的雷电，直直劈中灰鼠，在四散的雷光中，灰鼠从身体到神魂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雷电的动静很大，照亮了整片天空，张家村的众人都惊慌跪地，不断叩头，深怕山神的怒火烧到他们身上。
然而惊雷过后，一直被阴云笼罩的张家村，却迎来了火辣的阳光，温和地驱散了一切阴霾。
跪地的百姓缓缓抬头，自从山神显灵以来，他们许久都没有如此轻松过了。
张家村的村民们聚集到山脚，张喜平见状告诉他们有天师上山处理邪神，大家便都纷纷表示要在此等候，想要知道事情的最终结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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