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斗镇还如过去一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几个来镇政府办事的村民,聚在一起闲聊。刘非凡没有去打扰他们,径直去敲姚云林办公室的门。
敲了几下,不见动静。旁边的村民便说道:“姚书记不在,我们都在等他。”
刘非凡好奇地问道:“姚书记没来上班吗?是不是他人还没起来?”
村民摇着头道:“他住房我们也去喊了,没人应。”
刘非凡心里咯噔一响,一个念头跳出来,姚云林是不是出事了?
恰在这时,镇长胡继国看到了他,大声招呼道:“非凡,大清早的,你来有事?快来我办公室坐坐。”
刘非凡心想姚云林不在,不如先去胡继国办公室等等他。
“你找他?”一进门,胡继国便不屑地问道:“你也学会拍马屁了?”
“拍什么马屁啊!”刘非凡苦笑道:“青年创业基地在你们三斗的地盘,我不得过来问问土地?大家有时间就先搞好关系啊。”
“你看,满口的官腔了吧。”胡继国取笑着他说道:“你们团市委办的企业,我们这些小乡镇哪有资格去找你们的麻烦。”
刘非凡笑笑,没有解释。
“他昨晚就跑了。”胡继国压低声音说道:“有人看到半夜有人过来接了他走了。”
“走了?”刘非凡吃了一惊道:“出什么事了?半夜走了。”
胡继国笑嘻嘻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不清楚?”
刘非凡一头雾水地反问,“我清楚什么?”
胡继国只是笑,不再解释。
刘非凡心里一动,难道昨晚发生的事,胡继国都知道了?
他想,这是不可能的啊!镇政府大门晚上是锁着的,里面除了姚云林之外,再没一个人。胡继国是不可能知道昨晚发生在姚云林办公室的事的啊。
“这种东西,就是罪有应得。”胡继国突然冒出来一句话说道:“你看看,他来三斗才几天?就将三斗搅得鸡犬不宁。”
姚云林来三斗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陈帐。
所谓沉帐,就是呆账死账。过去,农民欠下的农业税提留款,计划生育的罚款,都会因为杂七杂八的原因未能全部到位。
现在农民的农业税已经取消了,按理说,过去欠下的农业税也该一并抹消了。于十八在位时,已经明确这笔欠下的款子作为死账了。但姚云林一来,便提议清账,把过去欠下的款项如数追回来。
姚云林解释说,这是公平原则。别的农户按规定缴纳了,你不缴纳,遇到政策变更,就没事了。这是对已经缴纳农户的不公平,必须一视同仁,不能因为政策变化而让某些人逃脱责任。
姚云林要追欠款,一时闹得三斗镇鸡飞狗跳。
计生罚款也随着追讨农业税一并发酵,这突然而至的追缴欠款,引发了巨大的争议。
胡继国反对姚云林追缴欠款,两人因此又大吵了一架。
姚云林成立一个追缴欠款工作小组,自己亲任组长。按照欠款名单,挨门逐户催要欠款。对抗拒的村民,恩威并施,迫其就范。必要时,将人拉去派出所关上一两天吓人。
姚云林干的第二件事,就是各村村支书的重新选举。
乡下村支书,看起来不是官,手里的权力却很大。
村民但凡要娶妻嫁女,升学当兵,建房拆屋,都得村支书点头同意。一个村支书的好坏,直接决定一村人的幸福。
于十八时代,各村村支书都是经过村民集体选举投票产生的。到了姚云林手里,他一把将全镇所有村的村支书撸了,改由他来指定任命。
此举,又让很多村民不满意了,毕竟,姚云林指定的村支书当中,有不少人过去劣迹斑斑。
许一山听了胡继国的抱怨之后,狐疑地问了一句,“你们镇党委都同意他这样干?”
“鬼同意。”胡继国骂道:“现在还有什么班子啊,都是他姓姚的一个人说了算。三斗镇啊,我看以后要改名叫姚家镇了。”
聊了一会,不见姚云林回来。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
刘非凡正准备起身要走,胡继国喊住他道:“非凡,三斗现在这个样子,你也不管管?”
“我管?”刘非凡苦笑道:“我凭什么管啊?胡镇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这权力吗?”
胡继国想了想道:“也是,你现在是有名无实。老十八都睁只眼闭只眼了,看来,三斗会被玩死喽。”
姚云林是武工这条线上的人,在平梁还真没人能将他怎么样。
昨夜余琴算是侮辱了他,这口气,他姚云林怎么不可能咽下。倘若余琴成了武家人,姚云林便只能将气撒在他刘非凡和柳月的身上来。
当然,姚云林现在也不能将他刘非凡怎么样了。两个人不在一条起跑线上了,姚云林作为基层党政负责人,对刘非凡这种上级领导,没有真凭实据,只有叹息。
路过柳月妇联办公室门口,他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便随手推了一下。
门应声而开,屋里柳月趴在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