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菲坐在车里,看着刘非凡从出租车里下来后,她摁响喇叭示意他。
这是一台宝马小车,看车身颜色,显得很新。她见刘非凡过来,放下车窗示意他上车。
刘非凡刚坐上去,她便启动了车往前开去。
“去哪?”刘非凡狐疑地问道。
“伏龙山。”刘芳菲目视着前方说道:“不深入虎穴,怎么能得虎子。”
刘非凡吓了一跳道:“伏龙山现在全面戒严,进不去啊。”
刘芳菲哼了一声道:“进不去我不会硬闯呀。我就不相信有人能一手遮天。”
夜色渐浓,车灯将夜色撕开一道口子。吴雪打开音响,放起了轻音乐。《梁祝》舒缓的乐声流淌在车里,整个车厢都盈满了小提琴的声音。
从香河市去往邻水县,有一段高速路。下了高速路,路况就变得崎岖不平。
邻水的路不好走,这是公认的事。毕竟每天载重大货车在路面上飞奔,再好的路也会被压得面目全非。
邻水多矿,载重货车尤其多。即使县里每年都会拨出一笔巨额资金修路,但邻水的路就一直没有好过。
刘芳菲一边躲闪着路面的坑坑洼洼,一边埋怨道:“还说是全市财政龙头县,这样的路,算什么龙头啊。”
刘非凡接过去她的话说道:“主要是运输矿产的车多。而且这些司机都超重,厉害的人,能超一半多。再好的路,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啊。”
刘芳菲摇着头道:“这就是地方政府的问题了。每个县都有治超办,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刘非凡嘿嘿笑道:“亏你还是记者,你不知道这些人与司机都有约定的吗?司机每个月只需要向治超办交纳一笔罚款,他们便睁只眼闭只眼了。没人管。”
刘芳菲好奇地问道:“你说,这些罚款,究竟是进了政府财政,还是进了他们的口袋?”
刘非凡笑笑,没有作声。
在三斗镇工作期间,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果山也没有,水也没有,那就只能另想奇招了。反正他们有的是办法,要想把手里的权力变成钱,是再简单容易不过的事了。
比如这个治超办,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在乡下,几乎没有一辆货车不超载。平常也就算了,如果碰上节假日,他们便会开着车在自己的地盘四处转悠。只要他们想找麻烦,就没有找不了。即便车不超载,他们也会要求司机连人带车去过地磅。
一旦超了,罚款便如洪水猛兽一样。司机往往辛苦奔波一个月的收入,还抵不上他们罚款的一半。
即便没超,司机也因为愁麻烦,只能采取塞点红包了事。
治超办就是一个典型的靠路吃路的一个群体。哪怕在穷乡僻壤的三斗镇,也会设立一个治超办。
刘芳菲作为香河日报的首席记者,平常接触的都是大新闻。很少与基层打交道。她负责全市党政领导的工作报道,听到的都是溢美之词。
“刘非凡,你是干部,你应该知道里面的套路吧?”刘芳菲揶揄着他说道:“说不定,你与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
刘芳菲连夜要上伏龙山,因此在路过邻水县城的时候,她并没有停车。
刘非凡不得不给吴雪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来了邻水县,晚上可能就不回家了。
吴雪在电话里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便挂了电话。
看刘非凡挂了电话,刘芳菲笑嘻嘻道:“找嫂夫人请假?”
刘非凡回应了她一句,“算是吧。因为明天是周六,我答应陪她去公园逛逛的。”
“公园有什么好逛的呀?”刘芳菲不屑地撇着嘴道:“只有乡里的人进了城,才将逛公园当作享受。”
刘非凡尴尬道:“你说得对。我们就是乡里人进城。”
刘芳菲知道这句话伤了他的自尊,便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我没有误会。因为你说的是事实。”
车从邻水县城穿城而过,直奔伏龙山。
一路上,几乎没遇上什么车。
在进入伏龙山区的时候,路两边的山,就好像要挤压过来一样。刘芳菲开了一段路,开始有点心慌了,便转头问刘非凡,“会开车吗?”
“会。”刘非凡答了一句道:“技术没你好。”
“要不,你来开。”刘芳菲不管他同不同意,顾自将车停在了路边,打开车门下了车。
刘非凡只好跟着她下车,刚从车里出来,便听到刘芳菲又羞又急地喊道:“你先别下来。”
紧接着,她丢过来一句话,“你在车里别动,我方便一下。”
刘非凡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只好老实坐在车里没敢下去。
没过一会,刘芳菲过来了,淡淡说了一句,“你来开吧,我都快累死了。”
刘非凡下车后,转到车屁股后,看见刘非凡上了车后,便迫不及待地也要方便一下。
车尾灯映照下,地上一滩水渍,就好像一幅地图一样展开。
他迟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