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工跪地求饶,嘴脸让刘非凡感到一阵恶心。
但他还是将武工扶了起来,责怪他道:“武书记,你这是干什么?”
武工哭丧着脸说道:“非凡啊,念在我们过去同过事的份上,你就饶少雄一次吧。你是知道的,我武家就他一根血脉啊。都怪我,平时对他管教不严,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不过,少雄这孩子的根基还是很善良的,真的。”
他像突然想起来了一样,连忙说道:“对了,你还是余琴娘家人啊。你不能看着我没了儿子,余琴没了丈夫吧?”
刘非凡被他的话说得哭笑不得,他只好郑重其事地说道:“武书记,你也是老领导了。武少雄有没有事,事大事小,都需要调查才能出结果。你现在没必要急嘛。”
武工摇着头道:“非凡,我也不想说假话。少雄这孩子肯定有问题。没有问题,你不会搞他。现在关键就是问题大小了。我看,这问题大小,都是你一句话的事。”
刘非凡连忙说道:“武书记,话不能这样说。武少雄问题大小,取决于实际问题。不是我说大就大,说小就小的。”
武工讪讪一笑道:“权力在你手里,当然是你说了算。”
调查中心陆续下班,门外传来一阵阵鞋跟敲地的声音,由远而近,又渐渐远去。
屋里,武工垂着头,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刘非凡提醒他道:“武书记,已经下班了。”
武工抬起头,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道:“非凡,我现在郑重向你道歉。我不是人,过去为了排挤你,我确实做了不少对不起你的事。但是你也要知道,我做的这些事也是无奈之举啊。当年你被陈书记从燕京请来,大家都一致认定,陈书记是请你来对付我们的啊。”
武工说出这些话,显然是掏心窝子的话。
平梁在香河的七县五区中,经济一直处于中下游。在李启明时代,平梁一度三年垫底全地区。据平梁的干部说,他们去市里开会,都不敢坐前排或者中间的位子。往往会选择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坐。即便如此,每次市里开会,无论开什么性质的会,上面领导都会将平梁县拿出来羞辱一番。
李启明调离后,接任的莫遵义对平梁来了一个大刀阔斧般的改革。他将原县委书记和县长都撤换了下去,将陈太平推上了平梁县一把手的位子。
陈太平性格暴烈,他总结出来一个经验。平梁之所以发展不起来,主要在于地方保护主义太严重。平梁县的干部,基本都是本土出身。他们很自然地抱成一团,对所有外来的势力都严阵以待,分庭抗礼。
陈太平希望改变平梁县的现状,遗憾的是他没与大家尿到一个壶里。他想在平梁的干部中选拔一批信得过的干部来担纲发展,可选来选去,竟然选不出一个让他满意的队伍。
于是,他便萌生了请高人进平梁的念头。陈太平主持的“人才引进”计划,原计划引进各类人才三十人,结果除了刘非凡一个人跟随他来了平梁,其他接受邀请的人,都婉言谢绝了。
于是,刘非凡就成了众矢之的。以至于从未有过官场经历的他,还没走上岗位,就被无情地狙击在权力圈子之外。
整整六年,刘非凡被打压得没有任何空间。一个县团委书记的位子,一坐就是五年。
在平梁,谁都知道县委书记陈太平与副书记武工之间有矛盾。当初,因为意见不同,武工居然敢当着全体常委的面,拍陈太平的桌子。
两个人的矛盾愈结愈深,到后来,居然见面都不打招呼了。
极度内耗让平梁县的各项工作都无法正常开展,哪里还有心情去发展经济?
香河市委当然也清楚平梁的情况。莫遵义书记曾有意将陈武二人分开。香河市委组织部为此找过武工谈话,希望他能出任香河市司法局副局长。
从平梁县主管政法工作的副书记调任香河市司法局副局长,看似平调,其实是升迁。即便如此,武工却以身体原因为由,婉拒了调任。
在外人看来,武工似乎是要与陈太平死磕了。其实,武工真实的愿望是挤走陈太平,他想坐上县委一把手的位子,从而成为真正的“平梁王”。
说武工是平梁王一点不为过。他在平梁的威信,几乎无人可以企望。在平梁,别人办不到的事,只要找到他的头上,再难的事,也是举手之劳。
相反是县委一把手的陈太平,却事事遭遇不同程度的抵制。陈太平任职平梁几年,几乎没有一道政令能够贯彻到底。
平梁的老百姓在背后给武工送个一个外号——财色书记。武工不仅贪财,更好色。平梁被他染指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光是干部家属,传说就不下三位数的女人上过他的床。
武工的恶行,当然会有人举报。可是不管通过什么渠道的举报,他都安然无恙。反而是举报他的人,会遭到他不留余地的打击。
刘非凡在平梁六年,哪能不清楚武工的所作所为。可是连陈太平书记都拿他没办法,他一个小小的团委书记,背后又没靠山的人,自然束手无策。
武工检讨自己对刘非凡过去的所作所为,却只字不提他垂涎吴雪美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