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7号这天,除了戏班子的成员之外,其余人几乎全都在围着生病的佑美转。与此同时,美香也在时不时的吩咐茉莉给洋行打个电话,关注着失踪的沃尔克的动向。
来的这几天就没睡踏实过的佑美,也难得觉得这一楼的人竟然还算不错,甚至就连给她端水端药的卫燃,都有一瞬间觉得顺眼了些。
这个距离太平洋战争开始只剩不到24小时的周末,叙情书寓难得的过上了和平相处的日子。
唯独让佑美发愁的是,直到这天晚上临睡前,植田也没有过来接她回去。又因为留在房间里准备照顾她的秋实,也让她根本没有机会打开那个藏有电台的皮箱。
相比被“限制自由”的佑美,同一时间的地下室里,卫燃也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那面硕大的镜子,和陶灿华将各自拎着的两个食盒送下去,接着又将里面的痰盂尿桶拎出来换上了新的。
最后连里面的暖壶也一并换成了提前摆在地下室里的那些,陶灿华干脆的转身上楼守着储藏间的门口,卫燃也钻进那扇小门,进入了地下印刷室。
短短几天不见,安迪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她的身上,也残存着烟酒的气息。
不等对方发问,卫燃便主动说道,“唐大哥已经安葬了,出卖他的是沃尔克,也已经处理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安迪明显有些愣神,紧跟着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错愕的问道,“谁?沃尔克?德意志洋行的沃尔克?”
卫燃点了点头,随着对方穿过一道道厚实的棉帘子,最终进入了地下印刷室。
只不过,出乎卫燃的预料,安迪却并没有继续谈及有关唐大哥和沃尔克的话题,反而问道,“最近有新的印刷工作吗?”
“有”
卫燃回过神来赶忙应了一声,伸手从兜里摸出烟盒,从里面取出两张底片递给了对方。
“什么时候送来的?”
安迪一边说着,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支眼罩式放大镜戴在了头上,随后又拿起一支用宣纸糊住灯头的手电筒,将其中一张底片放在了上面。
仔细观察了一番,安迪又拿起了桌子上的钢笔,在一沓信筏上,一笔一划的开始了誊抄。
“今天下午”卫燃低声答道,随后主动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复述了一番。
在听闻佑美因为卫燃的小伎俩被冻的感冒发烧卧床不起之后,安迪的脸上也总算有了一丝丝的笑容。
与此同时,她也将誊抄好的内容交给了一个名叫翠兰的小姑娘。后者接过信筏,立刻和她的另外两个同伴一起,开始调整那几台印刷机。
“什么时候教我发电报?”
安迪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张信纸将那两张底片仔细的包好,随后又写上了当天的日期,这才从床底下取出个硕大的玻璃罐子,将其丢进去之后盖好了磨砂的玻璃盖子。
卫燃也注意到,这个能有后世的食用油桶大小的玻璃罐子,已经快要被这样的纸包给填满了。
“至少也要等佑美走了才行”
卫燃说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沓信纸,“不过我今天已经提前把拍发电报的一些基础知识提前写好了,你要先把摩斯电码熟记下来,然后就可以用电键先进行练习了。”
“我会好好练习的,也会尽快学会的。”
安迪一边说着,一边将卫燃手写的那几张纸展开铺平,用桌子上的镇纸压住了边角,接着竟然毫不停歇的开始了认真的阅读。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又从兜里摸出了几包香烟放在了桌子上,默默的离开了这间不见天日的地下印刷室。
这天晚上,叙情书寓格外的安静,既没有闹老鼠,也没有人闹肚子,倒是灯火通明的地下印刷室里,安迪正带着三位姑娘彻夜的忙碌着,忙着将那两篇文章印刷在纸上,忙着去唤醒更多沉睡和麻木的同胞。
转眼第二天一早,春华戏班子的成员们早早的便起床开始了例行的忙碌。同样早起的卫燃,也在将那支ppk小手枪仔细的擦拭了一番之后,暂时放在了食盒里。
虽然今天鬼子就要进驻租界这件事还不能明说,但卫燃却趁着戏班子成员们吃早饭的功夫,将地下室的相框好好伪装了一番,并且嘱咐藏在里面的安迪等人今天务必保持安静。
这天上午八点半,卫燃和茉莉二人驾车离开书寓,去德国医院请给佑美打针的医生。
“号外号外!曰本袭击美国珍珠港!号外号外!”
都没等二人将车子开出英租界,他们便听到了沿街的报童一遍遍的吆喝。
“来一份报纸”
卫燃停下车子直接推开了车门,叫来一个报童,买了一份泰晤士报,都不等报童找零,他便看到了报纸上关于鬼子偷袭美国珍珠港的号外头条。
更不等他将报童的找零接在手里,远处便传来了喧哗,紧跟着,他便看到了鬼子的军队大张旗鼓的开进了租界。
和仍在车里的茉莉对视了一眼,卫燃立刻将手里的找零丢给了那位报童,随后重新坐进车子,挂上倒档踩死了油门,在粗暴的完成了调头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又开回了叙情书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