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们活下来了?”
“是的,我们活下来了,村子......保住了!”
直至许久,黄石村的村民才如梦初醒,怔怔望着村外血染的大地,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先前那股声势,他们真的以为村子要被屠灭了,先是流寇,后是军队,没有人能想像,会是这样一种结局。
谁能想到如此绝境之下,会被一个少年力挽狂澜?
赤手空拳,不仅救下了村子,而且将所有来犯之敌通通斩杀,简直神威盖世,万夫莫敌!
“陈小哥,你太厉害了,老夫果然没有算错,你的身世必很不一般呐!”
黄弘毅村长带领着一众村民,如众星拱月般将陈仙临围了起来,啧啧称赞,无比推崇。
活下来的七成村民,看向后者的目光,发生了某种转变,不再如之前那般质朴,而是带着浓浓的畏惧与尊敬,非常恭谨。
“咦,村长,这次又让你算准了呢,你先前还说这次咱村子有血光之灾无法避免,但最终能化险为夷。”
有村民忽地想起,黄弘毅曾卜了一卦,卦象倒是与现状差不多对上了。
“这老丈在推演之道上确实有些手段。”
陈仙临也暗暗点头,想不到如此贫困的石村,竟能出一位占卜大家,着实超出预料。
“呵呵,侥幸罢了,大家先清理下这些尸体吧,我与陈小哥有些话要说。”
老村长支走了村民,将陈仙临重新拉回了屋子。
整洁的石屋内。
陈仙临正有些纳闷缘由,老村长进了里屋,没一会便端着一个古朴的木盒走了出来。
盒子不知放了多久,表面近乎腐朽,坑坑洼洼的,极为陈旧。
老村长打开木盒,顿时一股腐败的久远气息逸散而出,令人忍不住皱眉。
盒子里面,有一本泛黄的薄册,质地莫名,纸张纤薄如蝉翼,看起来比木盒要更为古老,字迹都有些模糊了。
依稀能看到三个古字——“天机术”。
而另一个,则是一块玄黑色的令牌,上面刻了两个大字——“天衍”。
老村长指尖摩挲着两个物件,幽幽一叹,道:“这两个物件都是先祖所传,一脉单传,到我这一代已经传了十七代人,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千五百个年头了。”
说到这,他看向陈仙临,慈祥一笑:“陈小哥,你以一己之力,救下了整个村子,老朽身为村长,无以为报,思来想去,决定把这两个古件传给你。”
“这.......不妥,传承之物岂能随意赠与他人?”
陈仙临摇头,摆手拒绝,随意道:“我只是顺势为之,并非有意救下村子,老村长不必介怀。”
“唉,陈小哥你有所不知,‘天机术’固然强横神秘,但是我们这一脉被种下了诅咒,为天道所不容,若是族人修行‘天机术’,就无法再练武,否则必然早夭,活不过十岁。
千百年来,天机术艰难传承,每一代人都只能以凡人之体去延续,不过百年便是一抔黄土,没有什么意义,我不想虎娃重蹈我的覆辙了。”
老村长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看向乖乖站立的虎娃,似有解脱道:“若是陈小哥你不愿修炼此术,大可转赠他人,只要能够传承下去便好。”
“诅咒?老丈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陈仙临眸子一凛,顿时来了兴致。
以他的见闻,凡是能沾染诅咒的血脉,可都不是一般人。
小小的黄石村,竟有此等秘闻,倒是有些意思。
“大概是数万年前,具体多久老朽也记不得了,都是先人口口相授,相传我们这一脉的初祖是占卜一道的大能,神威莫测,
下可横推国运,寻龙改命,改山换水,上可占星布道,推演天机,偷天换日,逆转阴阳!”
老村长谈及初祖,很是振奋,推崇备至,仿佛目睹了对方的无上风采。
“可惜,老朽资质顽愚,大半辈子也不过领悟一点点皮毛,与初祖的天机术相差甚远。”
黄弘毅捻了捻白须,喟然一叹,继续道:“当年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初祖貌似触怒了某些禁忌,被打成了重伤,回来后便一蹶不振,没多久便坐化了。
初祖故去后,家族的运势如江河日下,一天不如一天。直到新一代诞生,族人才惊恐地发现,但凡修炼天机术的孩童,没有一个可以修炼武道,强行修炼者,都活不过十岁........”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对我们这一脉的人来说,要么修习天机术放弃武道,要么修炼武道放弃天机术。”
老村长说到这,脸色很不是滋味,语气非常复杂,摇头道:“但是天机术太过繁奥,尽管我们这一脉只传承了部分,但若不修武道,只凭凡人之躯,短短几十载,根本无法领会深意。”
听罢,陈仙临神色莫名。
这老者的初祖竟有如此来历,家族上可横推数万载岁月,怪不得有此占卜手段。
不过据他所知,唯有其先辈惹下滔天大怒,或是招惹到了极端恐怖的势力或不祥,才有可能被降下邪恶的诅咒之力。
想到这,他颇为好奇,老村长口中的“禁忌”,到底指的是什么?
可惜,他再三追问,对方都闭口不言,声称不知,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陈小哥,这‘天机术’或许对你无用,但这‘天衍令’你还是收下吧。”
见陈仙临依旧不肯收下,黄老村长有些急了,这般道:“据先辈所言,这令牌乃是初祖传下,有着不容忽视的力量,老朽虽不知具体作用,但传承这么多年,肯定有大用。”
闻言,陈仙临好奇地拿起那块令牌,打量一番,的确感知到了不凡的道蕴在其中流转,迷迷蒙蒙,非常古老。
“这令牌竟有一丝天道之力,虽然很是微弱........”
尤其“天衍”二字,盯着看去,竟连他都有一瞬间的失神,险些陷入了进去。
“好,若有适合的人选,我会将‘天机术’传下去的。”
沉吟一会儿,陈仙临还是收下了这两件东西。
正如老村长所言,他不想后代再背负这种诅咒活下去了,与其固守家族传承的旧念,不如留给适合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总感觉这令牌蕴含大机缘,不容就此错过。
见此,黄弘毅脸上露出了一缕笑容。
旋之,他看了看虎娃,有些犹豫道:“陈小哥,说起来老朽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能否同意?”
“老丈请说。”
陈仙临随意一笑。
“这孩子从小跟着老朽过苦日子,我不希望他跟我一样浑浑噩噩在小村子里度过一辈子,希望他能多出去看看。”
老村长摸了摸虎娃的脑袋,欲言又止,迟疑道:“老朽想让虎娃拜你为师,你看如何?”
陈仙临怔然,他还纳闷呢,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落在他头上,原来在这里等他呢。
“这.....我从没收过弟子,拜师就算了.......”
正要脱口拒绝,但念及老者所赠之物不凡,还是答应了下来,如此道:
“这样吧,我传他一些法门,待他修为有成之际,我再设法将他引入宗门,至于后面成就如何,全靠他自己了。”
教导弟子这种事太麻烦了,对他而言相当于挂了一个拖油瓶,想想就头大。
“好!感谢陈小哥,老朽就等你这句话呢!”
老村长松了口气,面色激动,仿佛年轻了十多岁。
他善占卜,又懂面相,无比确信陈仙临来历不凡,将来必是一方雄主,前途无量。
如今,他徐徐图之,总算抱上了大腿,为孙子搭上了一层关系,未来若能得其照拂,说不定能重塑他这一脉的家族荣光。
再不济,也能少走弯路,多些坦途,总比跟着他在村里受苦来得好。
两人约定了一个日子,等陈仙临在剑宗稳定以后,有时间再前来村子将虎娃接走。
随后,陈仙临写下两本入门的武道功法,留下了两瓶炼体的丹药,传给了虎娃。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耽搁,连夜起程,离开了村子。
与此同时,陆家府邸。
灯火通明。
陆钧言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面色焦急,道:“这天都黑了,怎么杀个人还没回来?徐三这家伙干什么吃的,这点事都办不好........”
“大少爷,您说会不会出现了意外?”
一名扈从迟疑道。
陆钧言皱了皱眉,冷哼道:“一名武元境后期强者,再加上陆家军一万名精锐,放眼燕国都可以横着走,怎么可能会出意外?”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嗤笑出声:“呵呵,你该不会觉得一个少年能将他们全军覆没吧?”
“这倒也是,即便那小子天纵奇才,天生神力,也不可能以一敌万,估计早已被斩杀了,徐大人应该是被某件事耽搁了,想必正在回来的路上。”
扈从认同地点点头。
结果,又等了一个时辰,仍未见到一个人影回来。
陆钧言有些按捺不住了,沉声道:“罢了,准备一下,本少要前往剑宗了。”
他虽然有些心烦,但并不认为徐三和陆恒等人会出事。
比起这个,他更在意赶赴剑宗,为了等翠云居三年一次的拍卖会,已经耽误了数天。
距离剑宗报到的时间还剩二十天不到,可路途还有万里之遥,不能再有停留,否则真的很难赶到了。
........
陈仙临在离开黄石村后,
一路快马加鞭,除了必要的进食和休息,其他时间都在赶路。
期间,他穿行过戈壁、浅滩、草原、沼泽,遭遇过数次拦路盗抢,以及凶兽偷袭。
每一次,都被他以雷霆之力解决,抹除了一切。
十日过后,他跋涉数千里,来到一片绵延的山脉脚下。
此处无限接近剑宗,算是外围之地。
入眼看去,到处都是翠山绿树,古藤绕林,枝丫繁密,生机非常旺盛。
这是一片原始山林。
踏入林间,不时可以闻听到某些凶兽的低吼,如夜莺啼哭,婉转低吟,自深处断断续续传来,非常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