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路边酒肆,众人跨上马背不紧不慢的向长平县城里赶。
经过这些时日与牵来的鲜卑马匹磨合,虽不至于策马狂奔,但勉强骑着赶路却已无大碍。
钟荣打算在长平县住两日再说,首先需要换一套衣服,众人的这身装扮太过显眼且又脏又破穿着也十分不舒服。
费了一番舌头又给城门伯尉塞了一粒金锞子,携带武器的四人才得以入城。
战乱频发,长平县城里往来行人并不多见。
但店铺都各自开着,街上的行人不至于惧怕会突然有丧命之虞。
行到一家四层高的木楼客栈前,钟厚和郑大郎皆显得有些胆气不足,他们从来还未进过此等豪华的客栈。
“几位郎君可是要住店?”
一名店主模样的中年妇人谄笑着迎了上来,见四人衣衫破败不堪她又瞬间收起了笑容。待发现四人都牵着马复又笑意吟吟,十足商人模样。
“给我们来两间上房,要能沐浴的。”钟荣将马交给了旁边一名伙计。
“好咧!本店住店伙食一应俱全,但需要先付一半的房钱。”
看着被人牵走的白马正不安的打着响鼻,钟荣对着妇人轻笑道:“好,麻烦帮我们把马匹看顾好。”
“客官放心,本店的草料都是每天一买,保证它们夜里也能吃个爽利!”中年妇人风韵犹存,她用白皙的手掌拍着自己波涛汹涌的胸脯保证。
“多谢!”
钟厚不舍得拿出一两金锞子和二十多枚五铢钱交给店家付账,他将钱袋子捂着紧紧的挡住了旁边伙计向里面偷瞧的目光。
虽然在白登山和营地里他们先后从死去的鲜卑士兵身上搜出了四十多两金锞子,五铢钱则更多,足足有一小麻袋。其中大多数都是从鲜卑队正身上搜刮来的。
但钟厚有着自己的打算,这些钱等在中原安顿下来以后还要置办一些田宅供大家生活。如今四人住在这么奢侈的地方,两天便得一两多金子,让他心里觉得太过浪费。
自己这些人吃惯了苦,随便找个便宜的地方落脚就行了。他想着晚上要好好数落弟弟一番,不能再这么浪费下去。
见同伴将四人领到楼上的客栈,那名想要窥探钱袋子的伙计不屑的啐道:“呸!不过几个穷泥腿子,还把钱袋子捂的挺严实。”
旁边的老板娘给了他一记爆栗。“你什么时候能把那臭毛病改改?这些人都带了武器,五台山下来的山贼也说不定,他们要是一刀将你给杀了老娘可不会管你!”
听到这话,伙计一缩脖子赶紧笑道:“俺这就去将他们的马匹安顿好。”
回到房间,钟厚最终还是没有忍心责备自己的弟弟。
他将钱袋子小心翼翼的藏好,叹了口气问钟荣道:“阿荣咱们往后要去什么地方才能安顿下来?”
进城的时候钟荣已经想过这事,如今前秦伐燕必定还会向西攻取太原郡,甚至东进灭掉整个燕国。
战争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灾难,但也未必不是机会。只要你愿意豁出一条命去,总比做普通平民强些。
将心中的想法告知钟厚,后者惊讶万分。
“什么?吾弟你要去从军?”
钟荣点头,昔日同伴的坟冢犹在眼前涌现。
“昨日之仇,如芒在背!不从军又如何为死去的那些兄弟们报仇?”
钟厚的眼睛也黯淡了几分,声音瞬间低沉下来。“可我们已经将白登山下营地里的鲜卑人都杀死了!”
钟厚的妻女皆死于鲜卑人之手,又何尝不恨鲜卑人。但他更害怕弟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个世上独他一人又怎能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兄长,这乱世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若是不想被随意践踏,就不能甘于做一个普通人。”
“所以弟必须要去从军,总有一天弟要收复被拓跋白虏占据的故土!”钟荣拳头紧握信誓旦旦的说道。
看着自己的弟弟,钟厚久久无言。
当夜无话。
二日正午,众人牵出马匹继续南下。
身上破败不堪的衣甲换上了长平县城里新买的衣服。
两晋时期,宽衣博带成为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的流行。
男子坦胸露臂,追求轻松、随意之感。女子则长裙曳地,大袖翩翩,饰带层层叠叠,表现出优雅和飘逸的风格。
此时的服饰其颜色已经不像汉朝时那么单一,大红、天青、翠绿、黄蓝白皆有,已具隋唐之风。
富裕人家多穿宽大外袍,或者外袍内穿着一件类似吊带衫的内衣,并不穿中衣。多为宽大的圆领外套,文人贵族则更喜大袖飘飘的长袍。
衣袖窄小类似胡服的装扮已在各地兴起,平民百姓最喜欢这种衣服。
就如钟荣身上所穿的这件衣服,其样式如汉族长袄。前襟左衽,腰间系革带,在裤管处膝盖下紧紧系扎,脚踏稍微好一点的鹿皮靴子,方便利落。
出了城众人骑在马上,一路慢悠悠的向南摇晃着前行。
“果然是人靠衣装啊,我妹妹要是还在非得让她嫁给阿荣不可!”张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