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数里的竹林,枝繁叶茂,青澜似海。
清风徐来,连连竹叶随波荡漾,似少女青纱幔舞,飘逸灵动。
站上一处小土丘,前方的竹林难望边际。夏风拂过前额,一缕黑发随风摇摆,衣袂摆动之间使青年颇具武侠豪士之风。
“钟郎君!”
背后传来声音,钟荣回过头,发现是那个鲜卑逃人武师。
“原来是阿忠大哥,不知唤我何事?”说着话钟荣手暗暗抚摸到刀柄之上,每次看到鲜卑人他便会不由自主想起白登山上的两座坟茔,还有那些遇难的同胞。
“我叫斛律……忠,郎君似乎对鲜卑人颇有成见?”斛律忠显然也注意到了钟荣握刀的动作以及脸上的戒备。
男儿剑出则克敌,尽人使剑不过匹夫所为,钟荣遂将放在刀柄上的手拿开,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家乡尤在代国的铁蹄之下,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斛律忠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他看着钟荣的眼睛缓缓言道:“代国于我也有屠家灭族之恨,但郎君实不该来此间坞堡。”
“哦?斛律兄何出此言?”
斛律忠并未说明其缘由,只是复言道:“奉劝郎君尽早离去为妙,以免惹祸上身!”
“多谢斛律兄提醒,荣却非贪生怕死之辈,若是有人妄图对我等无辜之人不利,钟荣不介意再屠一虎!”说话间钟荣眼中尽显锐利,目光直视斛律忠毫无退缩之意。
见钟荣如此,斛律忠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样之色。
他叹息一声,似乎钟荣几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不再多言,转身向着林家堡后门走去。
看着斛律忠离开的背影,钟荣冷笑。自己一路从雁门来到上党,途中历经数战尸山血河岂会被区区只言片语给吓退。
继续向里走,小土丘似乎多了起来。
钟荣这才感觉有异,这些土丘虽大小不一,杂草丛生,但出现太多显然是人力为之。
“难道这里竟是一处坟场?”
眼前大大小小的丘子足有十数个之多,最大者比之普通坟冢大了数倍不止,若真是坟墓里面所埋的肯定不止一人。
清风拂面,整个竹林似乎不再清净通幽而是带着丝丝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气息。
站在一处隆起的土丘前,钟荣能感觉到腰间新得的佩刀仿佛不甘平静。
拔刀而出,刀锋上若有若无的缕缕寒气正向外渗透。
身旁的翠竹缓缓倾倒,切口平滑如镜。
“你有何不平之事?不妨与吾道来!”
面对钟荣的提问,然而手中的佩刀没有任何回应,它依旧在掌心里,只是寒光闪烁的刀刃似在倾诉着它迫不及待的想要饱尝热血。
日薄西山。
主楼地势颇高,倚在第三层的栏杆旁可观整个坞堡和方圆数里之地。
一些佃农依然俯身的在堡外的田地间忙碌,些许孩童偶尔跟在母亲身后在堡内的晒场上收拾着晾晒的豆类和粮食,很快便又急匆匆的回到自家的住处。
大堂上,林正贤端着酒盏眼中笑意涌现。
“贤侄明早便要离开,老夫竟然有些不舍啊!”
“我等路过此地承蒙林老款待,荣感激不尽,以后若有效劳之处尽可遣人告知一二。”
情知钟荣也不过说说而已,林正贤笑道:“呵呵……贤侄多虑了。林家堡与世无争,何曾需要劳烦贤侄?”
旁边的林月儿脸上似有些淡淡哀伤,她索性和钟荣共处一案,不时往钟荣的盏中倒酒。
“月儿,规矩都不懂了吗?”林正贤的儿子林生冷着脸训斥自己的妹妹。
林月儿对林生吐了吐舌头不为所动,一双媚眼眨也不眨的注视着钟荣的眼睛。
钟荣有此艳福,倒是惹的同行三人羡慕不已,张标意味深长的看了钟荣一眼,挤了挤眼睛。
钟荣苦笑,林月儿一直给自己倒酒,此时的葡萄酒虽然不烈,但连喝数盏下来他也吃不消。
林生端盏走上前来对着钟荣说道:“钟兄来林家堡让我一见如故,祝愿钟兄此去顺利。”
言罢,林生举盏一饮而尽,钟荣见状也不得不同样举盏与之对饮。
临别之际林家之人接连向钟荣他们举杯邀饮。盛情难却,一两个时辰下来钟荣已经有些醉意,席坐之态也不再端正,时而左右摇晃起来。
“钟荣酒量浅薄让诸位见笑了,吾等明日还要上路,便先行失陪了。”
林正贤正用手指掏着牙齿,他起身对着林月儿使了一个眼色。
“呵呵,无妨,无妨!月儿,替为父送送钟公子几人。”
“是,阿爷!”林月儿应了一声,转而对钟荣甜甜一笑。
回到所住的偏房楼下,钟荣亲自在棚子里给马匹喂了几把青草。
白马嘶一声,打着响鼻。它伸出刚嚼完青草的舌头去舔舐钟荣的手掌。
林月儿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白马的脑袋,笑若银铃。“它好像很喜欢你!”
“呀………!”
白马将脑袋甩了甩,貌似并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