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党郡,涅县。
秦国大军从壶关一路北上,三万步骑大军浩浩荡荡扬起尘土漫天。
视线所及之处,皆为黑压压的军队,无边无沿,慑人胆魄。旌旗在风中飞扬,其徐如林,气冲霄汉!
地里田间劳作的农夫望见秦国大军的到来,纷纷扛起锄具跑回自家屋舍的方向。
等到军队完全过境,农民们这才敢走出家门对着被踩坏的庄稼望天兴叹。
也有一些实在活不下去的佃户民夫索性在半道直接投入军中,和他们一起北上。
但这次的军队却似乎和以往不尽相同,他们踩坏的庄稼并不多,即使不得已踩坏了青苗也会留下文吏向百姓支付铜钱作为赔偿。
在一处大道附近,三个牵马之人站在路边。
秦军的善举传至周边,平民百姓中不是没有胆子大的人驻足观望,但多数还是对胡人的大军避之不及。
而这三人却格外不同,他们睁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一队队行去的士兵,仿佛是来迎接王师的百姓。
有人对他们怒目而视,而为首的青年反而报以微笑。
若非王猛治军纲纪极严,已经有人忍不住上前去抢走他们的马匹和财物。
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带着两名汉人士兵从队列里出来,他手扶着佩刀大摇大摆的上前。
啐了一口,大鼻子军官用一副公鸭嗓道:“尔等何许人也?竟敢在此窥视我军军容,速速离去否则便以敌军斥候论处!”
青年笑着上前了两步,胡人军官见他腰间携有佩刀,不由将手握在刀柄之上防备起来。
“你意欲何为?”
“这位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青年上前拱了拱手,态度颇为谦卑。
但胡人军官的一双三角眼却注意到他合拢的手中分明有个钱袋子。
军官眼珠子轱辘直转,看了看身后缓缓行进的己方军队,他底气十足带着青年向旁边的一棵大树而去。
“你有啥事?最好赶快说来,俺还得回去。”说话间胡人军官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青年手中的钱袋子。
前秦军队军纪严苛,战前战后皆不准抢夺百姓财物。壶关未破,一路北来不过几个小小城池自然没什么油水可捞。
见青年手中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大胡子胡人军官咽了口唾沫星子疑惑的看着他。
“我等三人仰慕大秦符天王威名又听闻是王相公领兵,所以慕名前来投效希望将军能收下我们三人。”
说完,青年将手中的钱袋的系绳扯开。
大鼻子军官低头一瞧,好家伙!
钱袋里皆是成色上等的五铢钱,还有几粒金锞子摆在上面,约摸着有五六金。大鼻子军官恐怕这仗打完也不一定能得这许多钱财。
这一路上也不是没有活不下去的人半道从军,但这三人明显不一般,有马有刀,就连衣服也是新的,只怕来路不明。
胡人军官深深地看了一眼青年三人,面前的青年面相俊朗笑如夏风般凉爽,另外一人矮壮结实活像个行走的墩子。
但……最后一人。
“他是鲜卑人!”大鼻子军官伸手指向斛律忠,脸上已有戒备之色。
钟荣看了斛律忠一眼,向军官解释道:“他是代国逃来上党的丁灵人,并非鲜卑与燕国更不是一路人。”
言罢,钟荣将钱袋子塞进军官的手中。“我等皆为附近良善之辈,只想投奔秦国建立一番功业,绝对不会给将军添麻烦的。”
胡人军官本想拒绝,但掂量着钱袋子的份量和那上面几粒黄澄澄的金锞子。
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让钟荣三人跟随自己回到军队里,大鼻子军官还不忘嘱咐道:“若是别人问起,你就说你是我的大子侄,他两人是你的扈从,特地赶来投奔我的!”
钟荣点了点头,虽然这个借口根本就十分的离谱,但底层军官和士兵们都是些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鄙之人,谁又会在意这些呢?
“屯长,那我们……”胡人军官身后跟着的两名汉人士兵,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钱袋子欲言又止。
大鼻子军官又如何不知道这二人是想分润一些钱财,他呸了一口。
“拿去……拿去,真不该带你们这两个丘八过来。”说着话他恋恋不舍的从钱袋子里拿出几枚钱分别递给两人。
三人投入秦军后并未生出什么波折,只一个军侯模样的人过来问了一声。
那军侯更是个粗人,听闻钟荣是自己手下屯长的大子侄,还出言鼓励了两句。
下午。
军队来到涅县县城数里之外扎营。
同行两个时辰,钟荣也基本了解了自己所在的这支队伍的大概情况。
这是一支汉人的杂牌军,共有三千七八百人。
因为胡人在中原之地将晋朝打的满地找牙最终不得不向南迁徙,所以汉人军队在胡人的眼里自然就是不堪一击的存在。
除了冉魏,一直以来中原和关中之地汉人皆是充作胡人的仆从军,这种情况一直到王猛掌权才有所好转。
虽然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