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军继续北上,所过之处的村镇皆是残破不堪。
胡人自古以来便只懂领军打仗,经营地方除了巧取豪夺欺压良善再无其它本事。
譬如匈奴刘渊,羯人石勒石虎,哪个不是打仗勇猛过人,但打下地盘要经营时却是两眼一摸黑,只能仰仗着投附的汉人。
据传,后赵皇帝石虎喜食猪肉。于是将长安的几处宫殿改成了猪圈,索性在皇宫里养起猪来。
这也是钟荣为何要投奔前秦的原因,符坚素有仁义,再有王猛辅佐对待百姓皆一视同仁。
许多被燕军掠夺粮草活不下去的百姓纷纷投军,一路走来钟厚的虎率收纳了二十余人,现在已有七十五人之多。
左军五千人前来掠地,一仗未打人数反而增加至近七千人。
本该是高兴之事,上层的军官却是难展笑颜。
只因他们的粮草刚足五千人的份额,于是所有兵卒的口粮皆降到往日的七成。
中都县东南的一处小镇旁边,出来探查敌情的虎率七十余人在林地旁边用餐。
数日以来,众人只能勉强吃个半饱。这顿却又有不同,虽然厨子做的饭依旧难吃的紧,但却有熊有鱼众人狼吞虎咽大呼过瘾。
熊是林中所猎,鱼为溪中所捕。
钟荣看着砵盂里的食物,谁说鱼与熊掌不可得兼?
新入的士卒,甲衣兵器尚且不全。执行命令也是笨手笨脚,但吃起饭来却不含糊。
一名新卒看着已经年过四旬的厨子抱怨道:“我说厨子,要不下顿俺来做饭吧?让你做饭未免糟蹋粮食。”
旁边的斛律忠等人哈哈大笑之余也不由大点其头。
张标嘴里嚼着饭囫囵道:“他肯定是诓骗吾等,谁家厨子能做出如此难吃的饭菜来?”
“去去去,你小子懂什么?我其实是故意将饭做的难吃,现在军粮吃紧,要是饭做的太好你们皆想多吃,那又该如何是好?”
明知是诡辩,但众人却不再反驳这个老实巴交的四旬老兵,只是继续嚼着碗里的饭菜。
这时候,升为什长的任青衣带着手下扛着几只麻袋回来。他上前对钟荣说道:“率长,这镇子里也无燕军探子,看来他们真是全部缩进了中都县城里面。”
钟荣点了点头端着砵盂起身,拍了拍三只麻袋,只有两袋粮食和一袋干菜。
“就买了这么点粮食回来?”
军粮吃紧,他便让任青衣趁着侦查的机会去镇上看看能不能买些粮食,如此一来也能让手下众人吃饱一点。
“镇上的粮食皆已经被燕军征走,就连粮铺里也没有多少粮食了。”任青衣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着嗓音。
钟荣看了任青衣一眼未再多言,只让众人迅速用饭,好回营交令。
中都县城在平遥西南方向,此时比平遥更加出名。
因其地势平坦又有大泽作为倚仗,这里的人民生活相对富庶。县城也并非一般的小城,攻打起来免不了要付出些伤亡。
左军主将吕光,正与几名校尉站在数里外的缓坡上看着中都城大皱眉头。
钟荣被一名短兵校尉带到吕光的面前。
在场的都是校尉将军一类人物,钟荣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中级军官,但他并未胆怯上前端正行了一个军礼。
“羊曲、虎率、率长钟荣,见过吕将军。”
吕光这才将视线从中城池的方向转移到钟荣的身上。见钟荣不卑不亢,一双闪亮的眸子正盯着自己上下打量。
也许都是汉人的缘故吕光并未责备钟荣的失礼之举,淡淡问道:“外围可有燕军藏匿?”
“启禀将军,并无燕军藏匿。彼辈将附近村镇的粮食全都征走了,应该是想坚壁清野,以城池拖垮我军。”
想不到钟荣小小率长,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吕光深深看了他一眼。
挪开视线,吕光皱眉看向众校尉裨将说道:“所料不错,附近几座县城里的守军皆在此地了。城中应该有守军三四千人,有些棘手啊!”
一名汉军校尉试探道:“将军,莫不如我们还如上次一样趁夜偷袭?”
“对!燕军不过强弩之末。请让卑职带兵趁夜偷袭他们,必能一战而擒!”一名相貌丑陋说话粗鲁的偏将忍不住出列请战。
“只怕夜袭之策已然无用。”
吕光并未明确驳回那名偏将的请求,他再度看向中都城皱眉思索着破城之策。
手下的短兵校尉自然明白吕光粗人一个,能想出个什么办法。于是上前说道:“将军,卑职倒有一策或许可行。”
“讲来!”
“卑职已经看过了,此地土壤疏松。我军可以明着攻城,暗中挖地道通向城内。一旦地道挖通定可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办法是不错,但挖地道少说也要几天时间。届时数日过去,若是晋阳守军无能只怕会错失大功。
心念至此,吕光再度问候了一遍王猛的全家。同为汉人居然也不提携自己一把,真是可恶。
见吕光脸色阴晴不定,钟荣猜到吕光或许也不想错失晋阳的功劳,他看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