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门完全打开,钟厚和郑大郎最先迎了出来,然后是斛律老头。
做了此间主人,钟厚和郑大郎却还是老样子。衣着朴素,面上带着憨实的笑容。
他们的身后还有不少堡民,十几个孩子躲在大门后面,不时伸出小脑袋好奇而又畏惧的瞅着钟荣身后的士兵。
看着身穿明光铠的钟荣,钟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劲用手指擦了擦眼角,害怕这会是一场梦境,但眼前的画面没有丝毫改变。
钟荣亦然,再次见到兄长和郑大郎两人相安无事,他始终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座坞堡虽小,但毕竟是以前林家的产业。虽然他们除掉了伪冒的匪寇,但毕竟不是此间真正的主人。如果有堡民图谋不轨,没有了自己他还真怕兄长和斛律老头几人应付不过来。
看着那些听到消息同样来迎接的堡民们热情的模样,他彻底放心了。
“吾弟……你……你如何……”钟荣激动的有些结巴起来。
斛律老头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看了一眼同样身穿明光铠的儿子斛律忠,呵呵一笑说道:“还是先让他们进堡吧!日头正烈找一处凉快的地方也方便说话。”
“啊!对对对,快都进堡来。”
说着话,钟厚又连忙吩咐两个小丫头与一个中年汉子去准备汤水给众人饮用。
离堡不到两月,钟家堡似乎又变化了不少。
整个坞堡更加的规整了一些,往日只有一块木板盖着的水井上做了一个木棚子,防止雨水和杂物飘落。堡墙四周新种的几株小树正在烈日下耷拉着脑袋。
中心的晒场上晒有不少堡农家的粮食,几个汉子不时用耙子在翻晒着,好让它们能均匀的接受太阳洗礼。
再往里走,通过敞开的堡后门能看见竹林那边似乎还新搭建了两处凉亭。
钟荣指着那处凉亭笑道:“兄长,这可是你带人修建的?”
见弟弟发问,钟厚搓了搓手笑道:
“你也知道,俺是闲不住的。总感觉竹林空荡荡的着实可惜了,反正也没多少事情索性带着大伙修了一处亭子,下午干完活大家也能聚在亭子里说说话。”
一个胆子大些的堡民插话道:“他何止是闲不住,俺们在地里干活,他和郑大郎总是要跑过来帮俺们一起做事,拦都拦不住。”
“哈哈哈!”
旁边的堡民也都笑了起来,看的出来他们是真心喜欢钟厚他们。
钟荣也笑了,他指着凉亭方向说道:“我们就去亭子里说话,如何?”
众人自是欣然同意,纷纷随着钟荣等人向着竹林走去。
凉亭就在竹林的边上,还修有一条小路。
亭子有一大一小两处,皆是用竹子搭建而成。两亭通过竹栏杆相连,小的可容纳数人,大的则可坐十数人不止,中间还有竹制的桌子。
很快便有两个堡民汉子用木桶提着一桶水过来,用竹制的杯子给众人一一倒上。
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只陶罐,宝贝似的打开用勺子在里面舀着粘稠的液体往竹杯子里各添一勺。
“这次你们算是有口福咯,可是尝到蜜水的滋味。”那堡民一边动作还得意的说话。
钟荣瞧了瞧,好像是蜂蜜。
石损强忍着自己不去抠鼻子,他迫不及待的端起杯子瓮声瓮气的问道:“这是何物?”
郑大郎坐在旁边插话道:“此乃螫乳,这家伙前几日在地里干活发现了一个蜂巢,你们看他脸上被蜜蜂蛰了现在还没好利索呢!”
钟厚也笑道:“那可不,就为这事他婆娘还狠狠地训了他一顿。”
那堡民汉子被揭了短,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骂道:“你们几个得了便宜还笑话俺,每日下午过来闲聊就指望着俺这罐子宝贝,仔细下次不给你们喝了。”
坐在竹林阴凉的亭子里,暑意顿消。看着兄长早和堡民们融为一体,钟荣打心眼里高兴。
一个大舌头堡民打量着钟荣几人身上的甲衣,啧啧称赞。“郎君这身盔甲可是威武的紧呐,莫不是已经当了将军了?”
“那是当然!”
石损接过话头开始向众人讲述在路边钟荣向他行贿,而后又夜攻涅县,以及众人在太原郡一路以来的故事。
石损说话幽默风趣,不时引的众人哈哈大笑。
竹亭内外围了不少人,妇弱老幼皆有。这里的气氛和等级森严上下有别的外界似乎大为不同,不时有好奇的人插一两句嘴。
一路杀伐的士兵在这里似乎忘记了战场杀伐之苦,一边喝着来之不易的蜜水一边滔滔不绝的讲述各自的故事。
夕阳便在这竹林之内众人的闲谈中,一点点落入西山!
黄昏的竹舍内已经燃起了一盏灯火,斛律争父子二人静处一室。外面嘈杂的喧嚣丝毫未能影响到两人的谈话。
看着儿子斛律忠似乎在从军之后变的沉稳了许多,老头的眼里有一丝欣慰。
“此行可还顺利?”
“回父亲的话,虽有惊险但都化险为夷。”
斛律争拿过桌上的竹杯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