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前锋驰近!
许多人民夫皆已将粮车拉至阵前,迅速的将牲畜卸下,牵着它们通过军阵留出的通道向阵后的沙洲上跑去。
却还有一些人落在了后面,看见敌军前锋出现在数百步外,他们更加拼命的拉拽牲畜想让它们快些。
紧急时刻,往往越着急越是办不成事情。但粮车不能轻易放弃,若是自己负责的粮食丢失,就意味着他们此行拿不到酬劳,这段时日以来的辛苦就白忙活了。
燕军前锋的马蹄越来越近宛如催命的曲调,有人终于在生命和酬劳前选择了更为宝贵的生命,将牲畜和粮车丢弃不管,直接向着阵中狂奔。
先前因偷粮未果而被鞭笞的那两人同样落在了最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身上的伤痕早已经好了,钟荣并未对此事再做提及,也没有人因为偷粮出逃而低看了他们一分。
“别管了,快跑吧!”刁熊对着当时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的那名中年汉子吼道。
“不行!俺家娃病的厉害,家里的钱粮都用光了!”
他已经算过了,家里有婆娘照应着,这次出来两三月的时间能节省粮食不说,回去正好赶上秋收,得来的两三百钱可以再给他的孩子抓几副药。
皆为同乡,刁熊岂能不知他家里的难处,所以才大方的原谅了他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自己。
马蹄声在耳边不断放大,敌军前锋瞬息将至!
暗骂了一句,刁熊用手掌用力地拍打受到惊吓不肯挪步的牛屁股。
“你他娘倒是给我动啊!”
屁股上狠挨了两下,受了惊吓的老牛还是在原地摇头晃脑迟疑不前。
任那中年汉子在前面使命的拉拽绳索,他就是不肯动弹半分。刁熊彻底怒了对着牛屁股狠踹两脚。
老牛吃不住这蛮力终于动了起来,它驼着粮车向前吃力的奔去。
“快!牵着它跑!”
刁熊回身,却见另外一青年民夫也在拼命的拉车。
视线向后望去,燕军数百骑兵的面容已然清晰可见,一名屯长面带狞笑,手中的弓箭开至满月。
“当心!”
话音未落。青年民夫闷哼一声,后脑中了一箭,身体还在地上抽搐,他的眼睛正好对上了刁熊的视线,里面全是痛苦的神色。
燕军屯长笑容更甚,马速丝毫不减,长矛平端,向他冲来。
手无寸铁,刁熊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越来越近,屯长脸上里全是得意的笑。这些汉人背叛他们燕国就该是如此下场。
数步之遥,燕军屯长就连瞳孔也清晰起来,是如狼般嗜血的凶光。
就在这时!刁熊却看到那军官瞳孔里赫然泛起了一道寒芒。
那道锋芒破空而来,在燕军屯长的瞳孔中不断放大,竟然是一柄斩马长刀。
长刀来势之烈,惨叫尤来不及发出,直接将那燕军屯长胸膛洞穿又将他的身体击落马下。
千钧一发之际,刁熊反应也快。他猛冲数步一把将尸体上的长刀抽出,高高扬起的长刀用尽全身力气向下挥斩。
另一名策马欲刺的燕军骑兵,竟被他这一刀之力劈的人马俱碎!
炽热的鲜血泼洒了一身。
身后同样有马蹄响起,平原军的青年偏将带着百骑驰来,刚才那柄长刀正是从他手中掷出。
“民夫速速去阵中躲避,休要再管粮车!”
暴喝着发出命令,无长兵在手钟荣拔出腰间直刀,猛然撞向一名燕军军将。
身后的百骑有三十人皆手持斩马刀,长柄大刀让他们在短兵交接中占据了一些优势。
百余贯战老卒与燕军数百前锋轰然撞击,四处皆是斩马刀如半月形的刀芒。
燕军军将与钟荣对拼一记,手中骤然一轻。握着的直刀竟被对方直接斩断,脖颈上的血线瞬间清晰,他不甘的倒下马去。
“将敌军冲乱,掩护民夫撤退!”
这些民夫都是汉人,钟荣又岂能袖手旁观?他不顾众人的斛律忠与任青衣等人的劝告亲自率兵前来,掩护这些民夫撤退。
跨下的白马长声嘶鸣,久违了的驰骋沙场之感让它血液沸腾,四蹄迈动的更加急促有力。
马背上的钟荣亦没有辜负它的期望,手中锋利无比的直刀每一次挥斩皆带起一蓬鲜血。
一记重刀将面前的骑兵连人带马劈为两瓣,杀人后的愧疚感让刁熊身体有些不适。
另一名燕军持矛向他奔来,咆哮声令刁熊瞬间惊醒,狼狈的翻滚出去躲开致命的一击,又有一人冲至近前手中的长槊抡圆了砸向他的脑袋。
长刀猛挥,一刀将对方战马的侧身斩出一道巨大的伤口。
战马长嘶着栽倒,那名骑士在马鞍上同样倒地,腿部似被压断正在绝望的惨嚎。
他之所以叫刁熊乃是生来就有熊虎之力,似乎这里便是发挥此项长处的绝佳场所。
杀人后的愧疚感在疾速衰退,刁熊连连挥刃,长刀已斩四人。
猝不及防间,一只羽箭洞穿了他的肩膀,是一个燕军骑兵举弓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