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军损伤几何?”
钟荣站在平原上,看着后方燕军辎重营内的冲天大火,灼热的气浪将银盔上的白樱吹的猎猎飘荡。
“启禀将军,我军战死一百一十五人,重伤五十八人,轻伤还能再战者二百三十人。”秃发水利干上前向钟荣汇报战损人数。
“燕营五千守军,我军居然只战死这点人马。看来,没有慕容恪与慕容垂的燕国已不足为惧!”
如此大胜,麾下军队无论胡汉皆十分振奋。钟荣看着列队并不算整齐的士兵们,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此战我军虽胜,但财物近乎于无。眼下正是时机,不如再战一场,立下不世之功,封侯拜将未尝不可。”
“敢问将军,去何处取这不世之功?”指挥匈奴骑兵的氐人裨将出列看向马上的钟荣,目露疑惑。
“当然是去,安阳、邺城取这场富贵。后营大火冲天,燕军必然派兵来援,若是返回恐定深陷重围,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直取燕都邺城!”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也为钟荣这个大胆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纷纷与左右窃窃私语起来。
“王尚书说过,让我军袭营之后返回驻地,而今钟将军不禀而擅自进军是否有违军令?”氐人裨将目视钟荣,脸上轻蔑之态展露无遗。
对于此人的质疑钟荣并未出言,依旧面带笑容,只是眼中寒芒乍现。
他冷冷道:“善攻者,因利乘便,以地制宜。此刻情势已然改变,我军此时返回恐有全军覆没之危,本将身负一军之任岂能将诸位兄弟手足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氐人裨将不依不饶与钟荣针锋相对,他上前一步指着钟荣怒道:“我看是分明是钟将军想要窃取这灭燕之功吧?”
“我乃此间主将。是非功过,战后自然由我一力承担。”
“而你!”
钟荣不再去看那名氐人裨将,只伸出手去抚摸着太平头顶的绒毛。
“质疑上官,临战抗命。两罪并罚,我岂能容你。……斩!”
闻言,刁熊想也没想当即应道:“诺!”同时猛进数步,手中长刀高高扬起,势大力沉的一刀便斩向那名裨将的头颅。
氐人裨将初听“斩”字出口,瞬间反应过来钟荣要杀他立威,顺势掌控这支匈奴骑兵。
他刚想出手拔刀,但刁熊徳速度太快,锋利的斩马刀已然斩向他的脖颈。
“啊……!”
惨叫声过后,氐人裨将的头颅在地上轱辘出去,眼中犹有惊恐。
变故只在刹那之间,队列里的平原军对于钟荣的行事作风或许有所预料,但那些匈奴与羯族士兵还在思考此行回去是否真的会身陷燕军重围。
冷不防,氐人裨将像只鸡一样被轻易杀死。看着站立片刻方才倒下去的无头尸体还有地上栩栩如生死不瞑目的头颅,在场的匈奴与羯族士兵无不觉得脖子一凉,他们第一次开始正视起这位刚刚在秦军中崭露头角的汉人将军。
看了一眼杀人后杵刀而立宛如一尊铜像的刁熊,有人忍不住干咽着唾沫,生怕此人的刀下次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钟荣摇了摇擎在手臂上的太平,让它落在马鞍上。抬头环视众人一圈,缓缓出言。
“常言道,功名马上取,富贵险中求!从军无非是想博得个功名利禄衣锦还乡,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尔等敢随本将再取一场泼天大功否?”
斛律争适时在旁边添油加醋道:“燕国进入中原之后,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想必邺城之内定然黄金满镒,财宝如山。”
“敢不跟随将军?”平原军的士兵率先附和,整齐如一。
“对,去抢他娘的!”两胡士兵也乱七八糟的哄闹起来。
“既然如此,传我将令!抛弃所有物资,军队即刻起行,兵发邺城!”
有人仍然迟疑着,但见无数人已经从马袋里将多余的物件扔在地上,也只能随从众照做。
雪鹰“太平”发出一声欢快的清鸣,直直掠向天空。
大地上,一支铁流向着燕都邺城纵马疾驰。前方,朗月正悬,繁星满天。
………………
燕军辎重营内的大火,远方的秦营也能视之。
一名斥候军官匆匆走向中军大帐,还未掀开帘子,便听帐外传来声音。
“燕营情况如何?”
斥候军官上前一看发现是王猛,吓了一跳立刻躬身行礼道:“卑职参见尚书。”
“起来吧。”
王猛说完便转过头去,继续看向燕军营旁方向。
“燕军分兵了,应有步骑五万正赶去后营。”
“步兵多少?骑兵多少?”王猛旁边的一名文士追问道。
斥候军官微一思索方才回答:“应有骑兵六七千,剩下的全是步兵。”
文士挥了挥手,说道:“下去吧。”
“是!”
“尚书,燕军分兵,正是时机!”
文士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对王猛继续说道:“慕容评屡出昏招,如今后营被烧燕军军心必然更加浮动,此时出兵定能打他们一个抽手不及,攻灭燕国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