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吱呀……”
沉重的绞盘转动之声再度于门楼下方的耳室内传来。
不大的石室横七竖八倒着二十多具尸体,触目惊心。他们皆穿着燕军的盔甲,只是面容有所不同罢了。
有人胸膛中刀被钉死在墙壁上,有人用手紧紧捂住身上的创口,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费了九牛二虎将绞盘转至顶点,精疲力竭的五人皆瘫坐在地上,他们同样身受数创。
闷娃子看着旁边的一名羯族士兵,他与旁边的匈奴人最是勇猛,但此刻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想去摇对方的身体却被那名匈奴人制止了。
破六韩拔离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他没事,只是睡着了!”
果然!还有细微的鼾声。
失去了千斤闸的阻碍,陷阵死士越战越勇,不少士兵已经冲出门道和前方的燕军厮杀在一起。
西门外,不远的一处矮岗上,一名士兵从半截断石上跳下。
“将军,陷阵营进入城门了。”
钟荣站起身来,翻身上马。
不用命令无数士兵尽皆上马,甲叶子摩擦之声此起彼伏。
气氛再度安静起来,只有无数战马不停摩挲着前蹄,它们能体会到这座矮岗上积蓄已久的杀意就要喷薄而出。
“前方的兄弟们正在血战,尔等安忍坐视乎?”
“杀他娘的,俺早便忍耐不住了!”
一名羯人兵高举战刃,其余人也各自呼应起来。
钟荣拔出插在地上的斩马刀,指向前方厉声暴喝。
“那便随我,去取邺城!”
跨下的白战察觉到钟荣体内瞬间爆发的滔天战意,它长嘶一声高扬起前蹄从岗上一跃而下,向着西门狂奔而去。
身后的骑兵犹如水泄,各种利刃出鞘的声音昭示着他们欲夺取邺城的决心。
尘土飞扬,泛黄的秋草被狂奔的马蹄踩的四处飞溅。
……………
城内,邺城守将听闻西门有敌军夺门,当即便将城内数千守军全部点齐,来援西门。
堪堪赶至西门,眼前的情况让他大惊失色。
秦军几乎已经完全占据西门,城墙上的燕军想下来救援但校尉身死无人统一指挥士兵,这些人只能各自为阵很快便被陷阵死士杀的四处逃窜。
甚至还看到有士兵逃向城墙,后面的秦军依然紧追不舍。
此时已无暇去想秦军为何会突然来到都城,邺城守将魂魄差点被吓离了身体,若是让秦军占据城墙那整个西城便都完了。
“围上去,将秦狗杀退,否则燕国危矣!”燕将连连向左右士兵发出命令,但自己却站在原地不肯上前。
城内的燕军顿时便在西门内围成了一个扇形,防止秦军从城门突入城内。
刚刚经历一场血战,八百陷阵死士所剩不过四百余人,现在又面临数倍于己的敌军,只感觉如泰山般的压力迎面扑来,有人甚至已经绝望了。
但燕军的围堵并未停滞不前,伴随着守将不断的呼喝,他们持矛执刃缓缓的向城门推进。
有人不住的向后观望,那位说要带他们夺取邺城收复中原的银甲将军为何还没到?
如今他们一番血战终于夺下了城门,将军钟荣又在何处?
但他们并未失望太久。
下一刻……
足靴踩在地面上能感觉到轻微的颤抖,陷阵死士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颤动愈发剧烈,仿佛天尽头猛然袭来的雪崩,又像土龙王即将带来一场毁城填海的大地动。
有人忍不住再次向后方看去……
当先的银甲将领,跨下白马,手中长刀,正纵马飞奔,头顶的盔樱随风猎猎飘荡。
他的身后,无数同袍席卷而来,气贯长虹!
原来那些汉军说的没错,钟荣没骗他们,更不会抛弃他们。
“邺城必克!”这样的信念在所有人心中生根发芽,再难制止。
一声清脆的鸣啸,白色的苍鹰在天空中振翅翱翔,直击长空!
它飞的太高,本是雏鹰,但伸展起来的羽翼掩住太阳光辉,在城墙上投放出巨大的阴影,仿佛遮天蔽日!
狂飙的马蹄瞬间驰至城门,城上的零星的燕军大骇,纷纷张弓开弩向城下射去,但已无济于事。
“左右散开!”张标将身子紧紧铁在门道的墙壁上,大声向手下发号施令。
并不用他来指挥,纵然是自己人陷阵死士们也不敢直面骑兵的冲锋,纷纷各找缝隙容身,许多人干脆直接挤到控制闸门的耳室内躲避。
两丈余的门道并不宽阔,为了避免误伤与撞在城墙上,骑兵的冲力为之一泄,但滔天气势仍在。
来援的燕军亦能感受到敌军骑兵的奔驰,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
“围上去,只要堵住城门,他们的骑兵就进不来。”
几个傻愣愣的燕军照做了,才上前两步一骑白马已然驰入城内,巨大的力量轰向其中一人的身体将他撞的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来势不减,马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