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敲门声在门外响起。
钟荣从榻上翻身而起,他知道亲卫若无要事不会这么晚还来叫门。
“进来!”
亲卫屯长见钟荣已将里衣穿好,上前报道:“都督,任偏将求见。”
“还有谁?”这么晚了,任青衣肯定不会单独过来。
“还有两个城中的商人,听说是长广郡的贩粮大户。”
“带她们去书房,我随后就到。”话毕,钟荣转身去取挂着的官袍与佩刀。
未至书房,石损与老贺、尔朱元让几人正搬了张矮案,就在堂外置酒闲聊。室内闷热无比,这几人倒是聚在此处享受夏夜的凉爽。
石损见钟荣带着几名亲卫过来,忍不住喊着:“可要过来对饮?”
“汝等这几个贼厮,喝酒也不叫我?”
钟荣微微一笑。“每人罚俸一月!”
“欸,这事可怪不得我。吾等皆想叫上都督,憨熊这厮非说都督劳心劳力应早些休息。”石损转头便将刁熊卖了。
“那好!刁熊再加一月。”
众人皆幸灾乐祸的看向刁熊,也知道钟荣是在开玩笑。
见破六韩拔离正打算去屋内搬矮凳,钟荣向书房继续走着,一边摆手道:“汝等先饮,我还有公务。”
进入书房,三人已在此等候,刚点上的琉璃灯盏散发着檀香的味道。
除任青衣之外,还有两个四旬左右的中年人。
“久闻都督之名,今夜冒昧前来希望没有打扰到都督休息。”
国字脸的中年人上前行礼,同时介绍起自己和同伴。
“鄙人李国臣,这位是黄三韦。
矮胖的黄三韦也急忙对钟荣行礼,看得出来他有些拘束,不知是因为钟荣身上的官服还是其看人的眼睛里透露着锋利。
“我二人皆是齐地粮布商人,虽比不得田广德之流的世家传承,但三代人的积累也算小有家业。”
钟荣也没时间去猜二人因何而来,示意三人落座,又让亲卫开炉沏茶。
坐下之后,他问道:“两位先生星夜前来,想必是有紧要之事?”
李国臣在钟荣入城时曾远处见过他一眼,但此时近距离观察又有不同。
琉璃烛光映照下的钟荣,剑眉虎目,沙场征伐之气内敛其中,使之不怒而威。
“青州暴雨成灾,吾二人知晓都督急缺粮食与财帛赈济灾民。故,愿奉上所有屯粮与家资,助都督度过难关!”
“嗯,对!”
黄三韦感激的看了一眼李国臣,他其实是被李国臣说动心了所以才一起过来,若是李国臣言辞之间稍微表露,他在钟荣心里的地位恐怕将一落千丈。
钟荣看了任青衣一眼,见后者依旧正襟危坐,显然已经知晓此事。
但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来馅饼,钟荣看向对坐的二人问道:“本都督确实急需钱粮赈灾,只是不知二位前来……”
他并未将话说完,这些商人精于世故想必也能知晓其意。
李国臣道:“国臣别无所求,家中一子平日喜欢耍枪弄棍,只求能使之侍卫左右。”
黄三韦也补充道:“小……小人家中亦有一子,能识文断字,或可为一文书,替都督做些账本策算之事。”
茶水始沸,清幽香气在室内弥漫,任青衣起身替钟荣与两人分别将杯盏斟上。
钟荣情知两人前来投靠,非但送钱粮还要将自己的儿子也一并送来。他一路走来皆困难重重,不敢相信此等好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用手指轻击桌面,心中仍存疑虑。
“本都督,功业未建,兵只七千!而今又深陷这青州泥潭之地,何以得二位垂青?”
李国臣起身持盏而行,继续道:“晋失其鹿,天下四分五裂。吾等既为汉人,理应复兴汉室,使天下重归汉统!”
“而都督,在邺地攻营陷寨,使粮于民。更兼北克晋阳、东入中原、平定辽东,乃我汉人中少有之英豪。”
“故,我二人愿随都督,延汉国祚,复兴大汉!”
钟荣目视二人神情,举盏一饮。
“若本都督……并无进取天下之意呢?”
“这……”黄三韦有心插话却一时语塞,不知该从何说起。
李国臣亦将茶盏饮尽,他复又坐下,看着钟荣说道:“今贼虏入寇中原,百姓十室九空,汉人常受驱驰劳役,都督于心何忍?”
钟荣疑虑去了大半,但他依旧摇头道:“天王苻坚心存良善,对待汉人十分公允。于我亦有知遇之恩,若是不报岂非人臣?”
“都督此言差矣,苻坚对汉人公允,但他终究乃是氐羌。”
“其若身死,子嗣又会如何役使汉民,谁也不得而知。”
“都督岂能将自己的命运,与汉祚之兴衰交于他人之手?”李国臣字字珠玑。
钟荣不由多瞥了李国臣一眼,此人倒是有些见识。
“呵呵,李先生金玉良言,荣受教了。”
“但我如今被困齐地,难以施为啊!”
李国臣见任青衣听的正来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