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无情!并不因生命的死生存亡而停止流逝。
转眼,已去三日。
昨夜大雨,到了早晨路面便已干涸,只有涓涓细水从沟渠中淌过,向人们昭示着它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长广郡假守施长云,一大早便召集诸县官吏,积极的筹备着捐款赈灾之事。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不给施长云这个临时郡守面子,也得给坐镇即墨的钟荣几分台阶下,毕竟他来到此地往日活跃的山中群盗皆纷纷偃旗息鼓,不敢在上蹿下跳。
谢家之事已水落石出,留在府内的郡豪富商皆被放出,但田广德、周顺华与茂林却被当场缉捕,以叛国罪入狱。有此先例在,其他人回家之后便立刻积极的准备同出钱粮用以赈灾。
街道上的诸曹官吏骑着毛驴来回奔波骨头都快散架了,施长云匆匆进府来到钟荣的公房茶犹来不及喝便直接开口。
“都督,听说我们在即墨赈灾,非只郡内,北海郡与高密郡两地的流民收到消息也纷纷往即墨赶来!”
“我们该当如何?”施长云满脸焦急,额头上大汗淋漓。
黄三韦皱眉不已。“即使抄了田周茂三族,我们手里的钱粮想要赈济沿海三郡尚且不足,这些人一旦涌来,压力更大啊!”
“我觉得应该封堵西边县城,不使流民再朝长广郡汇集。”李充挠了挠头在旁边插话。
闻言,李国臣顿时变了脸色,指着李充的鼻子喝骂道:“此间议事焉有你说话的份?出去!”
李充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但其父责骂也不能不从,只能灰眉土脸的朝门外走去。
李国臣复又换上笑脸,看向众人:“犬子年幼不谙世事,大家勿要听他胡言乱语。”
斛律争捋须笑道:“谁无年少轻狂日?年轻人犯错也在情理之中,老夫少年时亦和他一样,如今却已是老的掉牙咯!”
老头话说的幽默,室内诸人皆忍不住笑起来。片刻,任青衣犹豫着说道:“虽然高密和北海不属于吾等辖地,可这些流民为了求条活路所以才一路跋涉赶来长广郡,若是拒之门外恐怕彼辈返回途中便会饿死不少人吧?”
钟荣踱步到画屏旁边,看着上面悬挂的青州地图。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转身问斥候校尉赵三狗:“五郡皆由寿光都督府管辖,为何高密与北海的流民会涌入我们这边?”
这个问题倒是提醒了众人,五郡流民按理来说应该去青州州城广固就食才对,但如今却往钟荣这边跑,以官职使命来论钟荣确实有不接纳他们的道理。
(‘就食’是华夏古代大多数封建王朝经常采取的救荒措施之一。由于人口分布不均,交通运输能力有限,各地丰歉程度不同,每遇灾害时,饥民往往要流徒到丰沛地区觅食。)
见众人都将目光看向自己,赵三狗有些尴尬。他的斥候营本就只有半数,历经数战现在手下已不足两百人,当时在邺城他选择跟钟荣东进青州,王猛自然也就没有为他补齐人手的必要,甚至连官职也依旧是校尉,毫无升迁。
两百人想将沿海三郡的情报掌握完整犹显得吃力,更何况本就不属于他们管辖的其他几郡。
“嗯……从一些率先赶到即墨的高密县人口中得知,寿光都督梁云到齐郡之后便再也没出过临淄,流民安置诸事皆由青州刺史负责。”
钟荣心里暗想:“斥候营毕竟还是只擅于战场的军事情报,真正的谍探之事只凭他交给苟安百十人远远不够,还需要更多的人力和更精于潜伏暗杀的高手才行。”
第五明在邺城时曾奉钟荣之命拉拢一些朝中官吏,与梁云有过接触,于是说道:“我倒是知道这个梁云,莽夫一个,除了上阵厮杀别的事情一窍不通。”
刁熊一掌拍在案几上,茶水四溢。“此僚屁事不管遭罪的却是俺们,何不参他一本?让其做不成这个都督。”
钟荣摇头:“此去长安数千里之遥,即便参他一本我们也落不着什么好处,没有必要。”
其实他更偏向于救助两郡赶来的流民,但一时拿不定主意,于是看向斛律争想要听听他的意思。
“流民非救不可!”
老头伸出一根手指。“若是将彼辈拒之于外,再经过有心之人的宣传,都督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声望将大受损失。”
“但若是救此辈于危难,都督的名望可更上一层楼,同时亦可招揽齐地民心。”
“将来天下有变,都督振臂呼之,齐地之民必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
斛律争话说的好听,旁边施长云却皱眉不已。此中最想救这些流民的恐怕便属他了。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自己屁股上的屎还来不及擦干净,再想去救另外两郡的流民,一旦钱粮用尽,两边的流民都活不下去。
“可这钱粮又从何而来?”施长云不好驳斥斛律老头的话,只一针见血的指出当下的困境。
钟荣摩挲着刀柄,都说达者兼济天下,现在看来这数郡之地想要治理好已是困难重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