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熊对黑衣人冷眼视之,他看向旁边的尔朱元让。
尔朱元让耸耸肩,和这样的人对决即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于是刁熊上前一步将斩马刀上的皮索解开,似乎准备代替身后的青年出战。
一只手伸出,将刁熊复又拉了回去。
“本都督不与无名之辈相战,报上名来!”青年眼中锐意稍褪。
“名?”
黑衣高昂的头颅低了低,除了母亲和那名侍女之外他没有任何朋友与亲人,当然也不需要名字。
沙哑的声音变的愈发低沉:“我……无名。”
青年伸手拿起桌上的宝刀。“你姓谢?”
“姓沈!”他重新抬起头来与青年对视,这是母亲的姓氏。
“好,本都督便赐你一名。”
“曰:释。”
“沈释!”黑衣呢喃着这个名字,青年是想让他放下心中的仇怨与他人的成见吗?
可惜太晚了!
但他依旧默默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名字。
“沈释,我应你之战!”钟荣不再以官职相称,语毕,其缓步上前。
“都督,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此人阴桀,不可不防啊!”李国臣忍不住从旁劝阻。
“我从雁门一路南下,途中仇寇无数尸山血海!岂能惧战?”
这时,第五明带人从后院匆忙赶来。听到了二人之间的对话,同样欲上前劝阻,但他知道钟荣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更改,于是作罢。
“苍啷”一声,刀已出鞘。
雪亮的寒芒与天空的紫日相辉映晃的人眼花缭乱,钟荣扔掉刀鞘骤然猛进,手中利刃对着沈释力劈华山而来。
虽然沈释仅残缺之躯,但青年下手并未留情。
刀还未至,便已能感觉到其势之烈。沈释以手杖用力一杵,整个身躯向庭中疾退。
一刀落空,将地上的青砖劈的寸寸龟裂,石屑横飞。钟荣片刻不停,直接从台阶一跃而下,手中佩刀再劈谢释面门。
庭中开阔正适合搏斗,他仅单腿而立,一甩手杖,杖身脱手而出。
寒光闪动,谢释手持一柄三尺青锋,此剑原来竟是藏于杖身之中。
似乎不打算再退,他直接举剑过头,硬抗下钟荣的猛击。
躯体残缺的劣势展露无遗,纵然接下钟荣一击,谢释身受巨大的惯性,整个人向后方连退数步,站立不稳便要栽倒。
但他却在倒地之际以剑身杵地,单腿弯曲到极致,整个身体如秋风落叶,在进击时又因身体借力而数次改变出招轨迹。
此招恍若游龙,虚实难定,外人看来竟不知他的杀招究竟何时出手。
刹那的功夫沈释已欺至钟荣身前,独臂疾舞,陡然挽出数道剑花分刺前者周身要害。
他连出数招,钟荣在早在其游身之际便已有防备,佩刀上下格挡滴水不漏,将沈释的攻击全部化解。
数击未中,沈释出招更急。二人均以速度见长,庭中的身影不停变幻,移形换位之间刀光剑影晃的人眼花缭乱。
三十余招已过两人依旧只在伯仲之间,沈释寻了个破绽一头撞在钟荣胸前,钟荣亦还施一脚。两两相击势大力沉,二人尽皆闷哼一声,连退十数步才勉强止住身形。
第五明看着场内的钟荣,他是在辽东方才进入昭武军核心,本以为钟荣只是谋略过人敢于出奇制胜。不料他手上的功夫亦然不弱,恐怕一些陷阵之将也非其敌手。
李国臣与黄三韦两人与第五明想法也差不太多,战乱时代很崇尚个人武勇,而今得见钟荣有勇有谋,两人心下大定,同时也为自己赶在青州其他世绅豪富之前率先投靠而高兴,以后的地位也算肱骨。
而更多人包括那些侍女仆役的目光却都看向沈释,此人招法之中尽显坚韧,仅以残缺之躯与四肢健全的钟荣相战丝毫不落下风,怎能不让人为之扼腕叹息?
谢道韫亦是如此,若按血脉来论沈释应该是他的远房表亲,此前对于谢家之人遭遇不幸的哀愁再次转到沈释的身上。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将此人带回江左,使其得到谢氏一门的悉心照顾。
就在众人各自思虑间,场中两人又过数招。面对钟荣的进攻,沈释以剑杵地抽身猛退,整个身体一直退到庭中的老槐下面。
微微蓄势之后,他凌空后翻以单腿猛蹬身后树身,整个身体俨如出膛的炮弹,向钟荣光速射去。
三尺青锋划破周身空气所产生的刺耳锐响,让那些侍女仆役即使捂住耳朵也依然感觉耳膜生疼。
竟连天际照耀下来的阳光似乎也在这光速掠进的剑锋之下迅速退散,炎热的庭院赫然变的阴凉无比。
此招,如白虹贯日,气吞山河!
“来的好!”
钟荣稳立庭中,岿然不动,只是握刀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变的煞白。
他稳住下盘,双手握刀朝袭来的剑身猛然斩下。
一刀破万法!
两刃相击,爆出的惊天巨响让地上的灰尘竟呈圆形向周围荡开。
院中的所有人皆不由自主擦亮了眼睛想看尘微散去之后站立的是谁。
然而两人皆立,这场决斗还未分出胜负。
沈释的脸上不再愤世嫉俗,反而面露释然,他将剑柄一转,三尺青锋脱手而出。
“飞燕投林!”尔朱元让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