崂山,位于后世山东省青岛市崂山区,现在被人称之为牢山。
山脉不高,但从海边一直延伸到即墨县近郊,方圆数百里。其中河道纵横,密林遍布怪石嶙峋,野兽众多,亦有狼群出没,被青州百姓命为海岸第一名山。
牢山同时又是道教名山。自春秋战国至秦汉时期,就有方士、巫师在山中餐霞修炼,妄图得道成仙。
往日人迹罕至的牢山周围现今却是人山人海,二十多万流民在山岭以西搭建的窝棚从海边向北延伸,竟有数十里长。
施长云应钟荣之命将流民划分为三营安置,每处约七万人。一营置胶州湾东侧(后世青岛市境内),另外两营分别在牢山西侧与西北边缘,方便流民取水。
郡里的各级官吏,就连捕头牙差也被动员起来,用于分管这些人。但流民往往大字不识一个,各级官吏一天下来嗓子都要说到冒烟。
牢山西侧,第二营的一处流民窝棚边,身穿皂服的县中捕快正向一家流民发火。
“俺都给你说了!下午县里的粮食便会运来。”
“这牢山之中不仅有野狼,还有山君出没。你一死了之,家人又当如何?”
衣衫褴褛的流民汉子大腿上被野狼撕咬的血肉淋漓,却将几颗从山里寻来的果子野菜如珍宝一般抱在怀里,似乎生怕被人抢了去。
旁边的瘦弱妇人靠在他身后,哭的泣不成声。旁边未满三岁的孩童受到惊吓也捂着脸哇哇大哭起来。
“若非俺们听到叫唤及时赶到,恐怕他现在已经被野狼吃的连骨头渣也没了。”
“汉子,你要进山也跟大伙一起啊!寻的东西俺们平分便是,又没人会来抢你的!”将他从狼群里抢出来的几个流民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劝道。
“发生了什么事?”两个貌美的女子发现了此处情况,随即赶来。
“谢少君!”
两三日间,谢道韫和她的侍女以及几名保护她的护卫也不遗余力的救助流民,官吏差役对她印象颇佳,故有少君之称。
谢道韫和侍女没有替人治伤的本事,于是又从旁边唤来一名小道士。
道士还不到十四岁,但却故意装作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他摸了摸下巴上还没长出的绒毛缓缓道:“此人嘴唇干裂,一路怕是流了不少血,必须赶快救治才行。”
“那你还不速速救他!在此磨磨唧唧的做甚?”急性子的捕快又忍不住嚷嚷起来。
小道士摆了摆手,一脸的无奈:“流民太多,我们栖霞观里的药物早就用尽了。”
他又撇了撇道袍上的沾染的泥巴,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靖海都督钟荣在海湾建港之处设立了一座医护营,若是现在将他送过去或许还能避免流血过多而死!”
听到这话,汉子的婆娘当即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额头上的皮破了,也仍然不肯停下来。
“哎!”捕快摸了摸脑门。
“汝等快将他抬上,俺过去试试。”
“都他娘什么时候了?还顾着这些东西作甚?”
他不耐烦的将汉子摇摇晃晃欲递给婆娘的蔬果打落在地,啐骂道:“高密人真是窝囊!”
几人当即抬着负伤的汉子往胶州湾方向奔去。
一路上流民的窝棚接天连海,完全看不到尽头。
数百亲卫簇拥着中间身穿华丽银青官袍的青年正在巡视流民营地。
“都督,高密和北海郡这两日陆续涌来的已有近三万人,皆被我打散安置在三处流民营地中。”
钟荣一边听着施长云的汇报,将目光看向那些正在运送粮食过来的郡兵。
张标只保留了原来郡兵中安分守己的数百人,其余人全部遣散,其中三千多皆是从流民中新募之卒。
“粮食来了!”
送粮的郡兵,一路走还不停的吆喝,引的附近流民纷纷从窝棚里出来围观。
看向那些牛马车上鼓鼓囊囊的麻袋,众人皆雀跃起来。
“钟荣都督怜悯尔等,现在每天皆有两顿,一稀一干!”
那个尖嘴猴腮的官吏站在粮车上继续举起穿了低的铁壶嚷道:“也不是白养尔等,从明日起,每户需出一人到湾里建港运送木材石料,一天三枚铜钱,按月发放!”
群情振奋,想不到还有钱拿。有人忍不住下拜顿首。他并不知道钟荣就在亲兵簇拥的人群里,只朝那些粮车不住磕头。
而后,千万人从之,视野所及之处再无一个站立的流民。
看着这一切,随行之人不论官吏亲随,皆眼眶泛红,只有真真的站在这里才知道流民之苦。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并非诗文中短短的一句,在这青州饿殍于路边的又岂止千百?
环顾四周皆是匍匐在地的流民,黄三韦心有所感,他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晶莹,暗自庆幸当初做出的选择。
“黄兄何故如此?”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