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检查过四周,见村民都走了,才捡了跟不要的竹棍将火盆里烧的快要溢出来的灰烬压了压,又将灵桌上灭了的香烛点燃起来。
整个灵堂都没人,只有她一个人守在这空寂的房间里,对面是装着沈友的冰棺,能依稀透过那玻璃看见里面一张脸。
上面半盖着一张黄纸,不至于太过吓人。
只是那是对着旁人,沈宁反而觉得此刻自在。
身上还穿着温酌言给她的黑色大衣,很保暖,面前又是可以烧着黄纸的火盆,屋子里尽管开了门,温度并不低。
她捡了一张竹椅坐下,对着沈友,慢慢思考那从黄大年那里敲来的抚恤金要怎么给沈在保管的事情......
事情刚有了点思路,外面就急匆匆冲进来一串脚步声。
沈在很快跑了进来,沈宁疑惑看他,刚要起身问他,就被狠狠拂到一边。
沈在伸手将那冰棺一下子打开了,然后手一抓,将沈友一直半盖住脸的黄纸掀开。
沈宁被沈在突然大力推开,脑子的眩晕更重了几分。
等她好不容易站定,就看见沈在已经看见了沈友掀开了黄纸,她赶紧上来想要捂住他的眼睛。
“在在,你别看!”
“滚!你没资格碰我!”沈在近乎是崩溃。
沈宁不知所措。
“在在?你怎么了,你和我说好了,在在!”
“说?!沈宁这里没有村民,没有村长,没有你的姘头,你不要装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爸的抚恤金,才会将他冻成这样子带回来......呜——”
沈在指着躺着的沈友,整个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看看他,他死前没得到安宁,现在又成了这样子,你之前还特意打电话告诉我,说爸爸没死,其实是你要为了去要钱,才让我别去金市的对吧!”
沈在颠三倒四的控股着,带着哭腔,将语句都模糊成了一片哭声。
可沈宁还是听清楚了,看着眼前一直疼爱的弟弟,看着他的崩溃,整颗心也疼的都要揪住。
“在在......不管别人和你说什么,你要相信一点,那就是我是你姐,是你亲姐,我这辈子答应叔叔会好好照顾你。”
“我不相信!”
沈在恨声打断,像是憋了太久的委屈要在现在全部发出来,真个人绷紧近乎像是被重雪压弯的竹子。
“你要是真爱我,能现在才回来!爸爸常年在外面打工,我妈早就死了,这么大的房子每天就我一个人,我没人照顾,活的被村里孩子叫成野人,野孩子!”
“那个时候,我就盼着你回来,求爸爸回来,可你们哪里有管过我,问过我,过来家里看过我!”
“沈宁,我求你,你走好不好!那钱我不要了,我不要了,你别再来,别再来了......”
沈在模模糊糊的已经说不清楚话了,脸上眼泪鼻涕都和在了一起。
沈宁不发一言,没有试图去辩解或者解释,将这小子拉去了厨房,找了热水,将他的脸和手都仔仔细细擦洗了干净。
沈在当然反抗,可总是被沈宁温温柔柔安抚住,将人收拾了干净。
此刻,虽然沈在炸毛,却早没了刚才的力气。
他说不清楚,怎么反抗沈宁的力气在变小,难道是很喜欢这样的照顾。
一面又在心里唾骂自己的软弱和退让,一面却忍不住老实认了收拾,还将脖子露出来。
算了,就当最后一次吧.......
沈宁不清楚这小子的心里话,不过也知道沈在是在乎她这个姐姐的,对着自己亲近。
不然,他也不会在上辈子看她在李家过得为难,会自己偷跑掉。
她将这个血脉亲近的弟弟抱在怀里,一点点的拿手去安抚对方那一直紧绷的脊背。
“在在,不要去管村里人的风言风语,他们欺负你惯了,如今见着你有撑腰的人在,就想挑唆你和我闹翻。”
“在在,从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可人都要朝后看,今后姐姐不会让你再一个人,我会带你去湖市一起生活的,你放心。”
沈在皱眉。
“你怎么去了湖市,你不是结婚了?”
沈宁淡淡一笑,眼角眉梢带了点得意。
“哦,他被抓了,你姐离婚了。嗯,应该说我因为没到法定年龄没领证,我之前都不算结婚。”
沈在眼睛大睁,难以置信的去消化这个消息,而且他总觉得姐姐口气里有一种得意和高兴?
不过,确实,姐姐才多大啊,就嫁给一个老男人。老男人被抓,就是活该!
沈在一脸高兴。
沈宁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只有真心为你的亲人才会真心为你高兴。
在在的性子倔强又别扭,很多事情习惯埋在心里,不过是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导致,这些她不怪他。
她只将这一笔村民挑唆的账记着,等葬礼结束了再好好报。
沈在又被沈宁温温柔柔哄着说了不少从前的事,才知道这小子之前被村长关照,还将人赶走,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