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逢春哈哈大笑了几声后,笑容陡然一收:“我听石头说,你想在我这当个管事妈妈?”
“是。”肖花娘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正经答应着。
“我今日就应了你,你的任务就是伺候好夫人,管理好内宅。你若做得好,满了五年后,我给你想办法脱籍,让你做个良民。”
张逢春说话时指了一下顾豆娘。
夫人?
顾豆娘缩了缩脖子: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想错了。
肖花娘面上一愣,突然跪下,给张逢春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贱妾多谢张老爷收留!往后我一定将夫人伺候得周到舒坦!”
张逢春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饭菜:“第一个任务,先让夫人把饭吃好,把衣裳换好,把觉睡好,把胎养好。”
“是!”
说完这话,张逢春又看向顾豆娘,第一次跟顾豆娘说话:“顾氏,我和你交个底。当初你男人说要将你抵押给我的时候,我一开始是不想要的,可我听说你怀了身孕……我就同意了。”
“我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孩子,你若是平安生下这孩子,以后你这孩儿就是我唯一的孩儿,你就是我后院唯一的女人。我会敬你、重你。”
顾豆娘惶恐地看着他,只见他胡须掩映下的大嘴开开合合,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每一个字像是都听得懂,却又让她很迷糊。
她害怕。
张逢春看到缩成一团的小孕妇:“……”罢了,她好像吓坏了。
“石头,去置办几个菜,我和黄达喝两杯。”
“是。”角落里的张家管事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等男人们都离开了,肖花娘才满脸羡慕地上前去拉顾豆娘:“好了,他们都走了,来吃饭。”
顾豆娘浑身紧绷成了一坨石头,僵硬无比。
肖花娘到底跟顾豆娘一起相处过几天,知道她的性子,指了指她的肚子:“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他可饿不得。”
顾豆娘果然动了动,也慢慢放松了些许,被肖花娘拉着往桌子边走去。
肖花娘耐着性子给她夹菜,叫她吃饭,一边吃,一边慢慢劝。
“你也别多想,日子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总不会比陈家更差。”
“你瞧瞧这大鱼大肉的,你从前在陈怀钱家,可吃过这饭菜?”
“他叫你吃,你只管吃,吃饱了才好想下一步。”
“张老爷性子爽朗,为人耿直,他早年是军户,因为在战场上伤了命根子,所以生不出孩子来……”
顾豆娘果然被她劝动了,小心翼翼吃起了饭来。
一边给顾豆娘夹菜,肖花娘一边在心里朝天骂娘。
狗日的天老爷,自己半辈子哄男人,这还是第一次哄女人!要说这人的命运哪……
前院的饭厅中,张逢春正在跟一个汉子喝酒,竟是雷公村外住着的瘸子达叔。
两个汉子沉默地喝酒吃菜,时不时声音低沉地说上一两句。
管事张石头过来回话:“肖花娘嘴皮子利索,劝着夫人吃了饭,换洗去了。”
张逢春哈哈笑了一声:“那就成。你回头给肖花娘说说府里的规矩,月钱也别短了她的。”挥手让张石头下去。
等饭厅又只剩下了达叔和张逢春,达叔才突兀地开口:“你真打算靠顾氏的孩子养老?”
张逢春洒脱一笑:“养什么老?我这府里一大家子人呢!靠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养大的奶娃娃,我还不如靠自己。”
“那你还收了她回来?”达叔不理解。
“那不是你这老东西嘴碎,说顾氏人不错,就是命不好吗?”
“正好他那男人撞在了我手里,我看他要把怀孕的婆娘抵押给胡屠夫,就心软了一下子。”
胡屠夫是出了名的喜欢虐打婆娘,前一个就是被他喝了酒打死的。
达叔微微一愣,然后摇着头笑了:所以都怪自己嘴碎?!
不过倒也是一件好事:那顾豆娘以后就会知道,进了张逢春府里,她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
自己这也算是做好事积德嘞!
张逢春喝了一杯酒,又问:“小主子那边最近怎么样?”
达叔点点头,滋了一口酒,炫了一片卤猪头肉下去才开口:“瑾哥儿娶的那个媳妇厉害,长得祸国殃民的,会算命驱鬼,广衍那牛鼻子都对她十分恭敬……来路我却没摸清楚。”
“哦?”张逢春惊讶地放下酒杯,看着达叔。
达叔于是又细细地说起了最近陈家发生的事情来……
张石头站在饭厅外等主子传唤,心里却感慨:怪不得主子说达叔嘴碎,嘴是真的碎啊!
就连肖花娘在猪圈滚成什么样子都要细说一下……
……
赵稚要疯了!
她总觉得陈怀现在偷窥自己。
自己去上茅房,会在半路偶遇陈怀现。
自己去逗小白狗,远处站着陈怀现。
自己出门去采药,陈怀现也会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