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项安走到老太太身前，贴着她耳朵边大声道。
“大姨啊，徐大哥在家呢吗？怎么没看见他呢，您是他什么人呐？”
“啊，他干活儿去了，我就住隔壁我是他邻居，他老不在家我们这些街坊谁没事儿了就来帮忙照看一下。”
李项安点了点头，又问道。
“您知道他在哪儿干活吗？”
老太太给指了指方向，告知了他们徐守成上班的地方，二人道了谢，又跟孩子们纷纷挥手告别这才坐上了车，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举动已经全部被躲在角落里的某个人看在了眼里。
这人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大哥！他们找徐守成去了！”
“动手吧。”
这西郊工厂挺多，而徐守成就在一家厂子里干装卸工，屠户出身的他倒是有膀子力气，一天下来也能挣个二百多块钱，一个月六千来块钱也不算少了，可奈何家里要吃饭的嘴多，若不是邻居们心眼好经常帮衬着，六千块钱对这一大家子来说真就连温饱都困难。
来到工厂经人一打听，李项安这才见到了这位当初的徐老板，他穿着背心戴着安全帽，灰头土脸看上去十分狼狈，皮肤被晒得黝黑，身材也没多健壮，难以想象这不到一米七的汉子是怎么用他那不算宽厚的臂膀扛起那一大家子的。
领班冲他招呼了一声，徐守成这才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捏着个掉了漆的保温杯，擦拭着额前的汗水朝着李项安二人走了过来，那汗水将布满灰尘的脸颊和的泥泞不堪，脸上虽然写满了疲惫可那双眼睛却显得炯炯有神，可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李项安总觉得徐守成的眼神有些闪躲。
“二位，你们是...？”
李项安笑着伸出了手，老徐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环顾四周，随后将脏兮兮的手掌往背心上蹭了蹭，然后与李项安握在了一起。
“你好徐大哥，我叫李项安。”
“哦！你好你好...那个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徐大哥，借一步说话。”
出了厂房，老九从怀里摸出烟来递给他一根，徐守成摆了摆手说道。
“戒了好多年了，您二位有什么事儿直说就行，我那边还有活不能耽误太久...”
李项安舔了舔嘴角，缓声道。
“那老哥，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们呢是来要账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欠条合同。
“4年前你从柴茂那借的120万，合同上写的24个月后还款，利息十个点，逾期后逐季叠加，现在连本带利一共217万。”
徐守成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复杂，他深吸一口气，不过却没多意外。
“兄弟...这钱我还不上...你们柴老大不止一次找过我，我的情况也很复杂，我是真没办法还给你们...”
李项安点了点头。
“我知道，来这之前我先到的你们家，你的情况我也看到了。”
徐守成顿时面色一白，他一把抓住了李项安的手腕，情绪激动的说道。
“你...你上我家干啥！？你没跟孩子们说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吓唬孩子们我就跟你们拼了！！”
陈九连忙上前将他拉开。
“徐大哥你冷静点，我们啥也没说啊！还买了一大堆吃的给孩子们呢，你赶紧松开！误会了啊！”
听到这话徐守成才松开了手，呼吸局促看上去情绪有些不太稳定，他后退半步蹲在地上捂着脸，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你们别吓着孩子...孩子们还小啥也不懂...他们是无辜的...”
李项安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陈九在一旁心急如焚，他想徐守成说两句好话，可看到李项安模样话到嘴边也只能咽下去。
这时，李项安伸手将他扶起，轻声说道。
“老哥，你明白你有难处，你放心这事儿跟孩子们没关系，我也不会让他们知道的，而且欠的钱我也没打算现在问你要。”
徐守成缓缓抬起头，眼中泪花滚涌，却又满是疑惑，李项安继续说道。
“我不是柴茂的人，可我的确是来帮他要这笔账的，不过这账也不一定非要让你立刻还。”
“这啥意思...”
“徐老哥我有件事挺好奇的，之前你那个肉联厂的遗址我们也看过了，来之前我也对你调查了一下，以你的资产就算倒闭了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徐守成长叹一声，捂着脸颊轻声说道。
“当初赶上闹猪瘟，肉联厂一天不如一天，签的订单也全都退了，我把手里所有的钱都顶了进去，可还是撑不住...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问柴老大借的钱...后来厂子彻底黄了，我就想着给房子卖了先把钱还上，这时候家里孩子被查出来得了白血病，为了看病房子车子我都卖了，你上我家应该看见了，康康，那小光头...”
说到最后，老徐的声音弱了下来，李项安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嗯呢，那孩子可机灵了，招人稀罕。”
老徐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就听他长叹一声，满是老茧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给孩子看病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积蓄了，我现在实在没钱了...只要等孩子长大了就行！到时候我会赎罪的，哪怕把我拆了卖我都心甘情愿...我徐守成不怕死，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些孩子啊...”
说到最后老徐热泪盈眶，陈九也听得嗷嗷直哭，李项安眉头紧皱，赎罪？向谁赎罪？他这话说的云里雾里的很是奇怪，正当他疑惑之际，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
“不好了！老徐不好了！！！”
徐守成一愣，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工友，工友飞快跑来举着电话惊呼道。
“不好了老徐！康康让人抓走了！！！”
这一刻晴天霹雳，老徐顿时怔在了原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整个人摊坐在地，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泪水顺着眼角夺眶而出！
陈九跟李项安也呆住了，只见老徐僵硬的抬起头看向李项安，眼神呆滞麻木，嘴唇哆嗦了两下愣是没说出半个字来。
工友连忙上前将老徐扶起，拽了两下愣是没拽起来，急的他直跺脚！
“老徐快起来啊！”
工友的声音似乎让老徐回过些神来，他伸出手颤抖着指着李项安，眼神中满是道不明的复杂。
“为什么...为什么是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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