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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具有磁性的低沉嗓音,传进苏晚棠的耳中。
温柔好听的声调,似是撞在她的心上。
苏晚棠收回视线,眸底还未消散的探究目光落在傅司宴身上。
男人没有血色的脸色,病恹恹的,却挂着温和清浅的笑意。
苏晚棠对傅司宴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傅家这座庞然大物在华国的影响力非凡,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了解的都不太多。
传闻之所以是传闻,是因为它缺乏事实支撑,充满水分。
狄青很快送楼上取下来几份文件,快步走到傅司宴的身前,双手恭敬地递上。
傅司宴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放到桌上,朝苏晚棠的方向推去。
“这是一个月前,我被人算计中了药的血液检测报告,那晚虽说是意外,但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听到他提起一个月前,苏晚棠脸上没有丝毫不自在,拿起检测报告随意扫了几眼。
隔着前世今生六十多年,时间过去太久了。
苏晚棠对于那晚的荒唐,几乎没什么太大感觉。
她抬眸凝着傅司宴,声音淡淡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还以为这人会比较关注自身的身体问题,询问治疗的进展情况。
傅司宴把又递给苏晚棠两份文件:“抱歉,未经你允许,我动用傅家势力查了些东西。
我那晚是被人算计的,第二天醒来看到你,误以为你跟那些人是一伙的,所以提前离开了。”
苏晚棠微微凝眉,翻开傅家调查的资料。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傅家竟然把她的身份调查得如此清楚,包括苏世宏跟苏云淑苟且,以及夏妍的身世。
苏晚棠快速翻阅到后面,眼底的错愕神色越来越明显。
傅家竟然还查出来,夏妍偷夺她命格气运的事。
前世,她可没有看到这些调查资料。
傅家调查得如此清楚,说明他们早就知道真相了。
明明知道事实真相如何,还是选择让夏妍给傅司宴冲喜。
哪怕夏妍拥有的气运命格是从她身上抢走的,傅家也不介意。
傅家人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他们从始至终只要一个结果——让傅司宴醒来。
苏晚棠双手攥紧文件,泛着寒意的锐利目光,直刺坐在轮椅上气场沉稳的男人。
她开门见山地问:“除了你,傅家其他人是不是也知道这上面的真相?”
察觉到苏晚棠周身涌动的怒意,傅司宴没有隐瞒地点头:“抱歉。”
他醒来后,祖父跟他说了事情的经过,知道苏晚棠跟背后算计他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这件事从头到尾,被人算计背负污名的苏晚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呵!”苏晚棠冷笑,把手中的文件丢在桌上。
她扬起傲然下颌,语气讥讽道:“傅家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明明知道真相如何,为了能够让傅司宴醒来,依旧选择将错就错。
傅司宴迟疑半晌,斟字酌句地开口:“那天早上我醒来离开后,吩咐人调查你的身份背景,当晚就出了车祸,很多事无法阻止。
现在说这些话可能太迟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如果我知道家人安排的冲喜事宜,肯定不会同意的,也不会让你任人欺负,栽赃陷害。”
这话从傅司宴的口中说出来,没有多少感情起伏,陈述中带有几分安抚跟轻哄。
苏晚棠丝毫没有被讨好的感觉,红唇轻启,反讥道:“这话说得,好似我跟你有多少情分一样。”
之前还怀疑她跟莫名其妙的人是一伙的,现在说这些好听的话,也未免太迟了。
苏晚棠好看的双眉紧紧拧着,周身的不悦气息毫不掩饰地扩散。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在生气,怒意几乎要把整个客厅蔓延。
傅司宴对哄孩子完全没有经验,看着眼前已经是他妻子的少女,心底有说不出的异样。
他把声音放低,干巴巴地哄道:“别生气了,这件事傅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苏晚棠掀起眼睑,冷漠无温的眸子凝着傅司宴,把他的不自在神色看在眼中。
傅家从头到尾冷漠旁观了她的遭遇,并没有如有实质地做出伤害她的事。
华国傅家跟南洋苏家,因夏妍抢夺的命格气运,彼此做了一场交易。
傅家人目的非常明确,明码标价告知需求,利用资源换取资源。
昏迷不醒的傅司宴,什么都做不了,也无法阻止。
他说不会同意夏妍的冲喜,这件事苏晚棠还是相信的。
就凭前世,傅司宴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追到南洋杀了夏妍。
苏晚棠对傅家的冷眼旁观,心底非常不爽,甚至有些迁怒他们。
对眼前能放下身段哄她,出手果断狠辣的傅司宴,倒是没有任何迁怒。
苏晚棠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声调闲散地问:“这就是你要说的私事?”
“是、咳……咳咳……”
傅司宴刚出口一个字,一连串的低咳声响起。
他掏出方巾抵在唇间,偏过头不停地咳嗽起来。
苏晚棠眼睁睁看着他古典美的温雅容颜,肉眼可见地变得惨白。
她快速起身来到傅司宴的身前,伸手摸着他戴佛珠的手腕上。
蠕动于指下的气脉,几乎轻得快要感觉不到了。
这人是一直在强撑着破烂不堪的身体,灵魂也到了衰竭的地步。
分明已是强弩之末,也不知道究竟在坚持什么,还装作无事的样子跟她从容交谈。
苏晚棠深呼一口气,揪着傅司宴的衣领,低头凑近他毫无血色的双唇。
两唇相印,毫无缝隙。
“唔!”
傅司宴狭长眼眸微怔,眸光错愕地盯着苏晚棠。
白皙毫无瑕疵的精致容颜,近在咫尺,皮肤好得如剥了皮的鸡蛋。
然而,还没等傅司宴感受送上门的亲吻滋味,一股暖流注入他的体内。
喉间的腥甜与咳意,在这一刻统统消失了。
濒临枯竭的身体,仿佛被注入新的生机,暖意洋洋的。
苏晚棠的吻很轻,且一触即离,输送完灵气,立刻抽身离去。
她松开揪着傅司宴的衣领,若无其事地给他抚平褶皱,嘴上埋怨且嫌弃道。
“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很糟糕,根本经不起任何折腾,如果不是我出手,你早就魂归地府报到了。
我在你家人面前立了军令状,保你三个月内恢复如初,你最好不要拖我的后腿,身体不舒服要说出来。”
傅司宴的身体明显好受不少,呼吸也通畅了,之前压抑的不适得到缓解。
听到苏晚棠的叮嘱,他很是知趣地点头:“我知道了。”
这丫头分明是在生气,傅司宴不会哄孩子,只能万事顺从。
苏晚棠的好心情被败坏,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傅司宴一直在强撑,导致气血逆流,身体变得越来越糟糕。
她抚平傅司宴衣领的褶皱,居高临下俯视着对方,语气不容置喙道。
“如果你想要身体恢复如初,在接下来三个月内,就必须配合我。”
生平第一次被教育了的傅司宴,薄唇浅勾。
他沙哑嗓音,含笑道:“好——”
苏晚棠没有坐回原位,就这么站在傅司宴的身前,听到他的回答,眸底的烦躁淡去不少。
她凝向傅司宴苍白病恹的脸色,问道:“除了私事,你还想跟我谈什么?”
傅司宴眸光微闪,沉吟片刻,才和缓声开口说:“家事。”
他把放到膝上的最后一份文件,递到苏晚棠的面前。
“希望夫人能让我在三天后,去参加在海城举办的拍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