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黄发人神色嗖忽敛去,平静无波的接道。
听得其言,慧能的怔忪之色更甚,盲僧微皱的眉头不知何时平缓,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看’向吴明。
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两者合起来,正是儒祖回答子夏的问题,却是一个发人深省的反问!
其意为,在长辈面前保持和颜悦色是最难的,仅仅是有了事情,儿女帮父母做去做,有了酒饭让父母先吃,难道能认为这样就是孝道了吗?
说完之后的黄发人,并未起身,依旧恭敬的低着头,好似聆听教诲的虚心晚辈!
但吴明嘴角却微微翘起,毫不掩饰的露出一抹嘲弄神色。
前者,慧能想要帮盲僧扫地,盲僧不允,后者,黄发人叩拜盲僧,盲僧不受!
看似简单的圣言接龙,实则隐约成了慧能与黄发人之间的行孝博弈。
亦或者说,吴明此时的一言一行,能否打动盲僧,就成了两人胜负的关键!
黄发人此时说出这一问,不啻于是在问,慧能的行为,算是孝道吗?
当然,对盲僧而言,并不在乎两人胜负,而是好像有意考较!
只是,慧能是出于真心,吴明可以肯定,但黄发人的目的,就值得推敲了!
尤其在确定,此人正是心中所想的那人之后,并非什么先入为主的偏见,而是本能的直觉!
故意只说前半句,正是为了引诱黄发人接茬!
若不接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勾动一位心志坚定的武道大宗师!
此时,黄发人不知是否察觉到吴明的小算盘,亦或者察觉到了,也浑不在意!
对这等存在而言,吴明不啻于蝼蚁中的蝼蚁,雄狮根本不会在乎!
“禅师,晚辈曾闻,出家人慈悲为怀,日行一善,日省一过,积善成德,功满三千!
百善孝为先,禅师当允!”
吴明嘴角微翘,侃侃而谈。
慧能细细品味,眼睛一亮,憨憨的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黄发人双目微眯,眼角微不可查的一抽,面色隐隐有些难看!
这番话,可以理解为,慧能欲行孝,不管初衷如何,便是在做最大的善事,作为其长辈,盲僧都应受其尽孝之心!
同样,此举也是为善,也是积德,功在无形,深谙佛理!
更何况,以盲僧的境界,岂会察觉不到慧能出于真心!
只是,到了他这等境界,一言一行皆有深意。
即便慧能想要尽孝,没有合适的理由或机缘,盲僧也不会轻易点头!
亦或者说,吴明将这个题目抛回给了禅师,由他来决定!
“善!”
让人惊诧的是,盲僧突然开口,声音沙哑的好似不知多久没有说话,缓缓将扫帚递了过去。
“弟子谢老师成全!”
慧能喜不自禁,眼眶微红,偷偷擦了把眼泪,向吴明投去感激一撇,就走到一旁自顾自打扫起来。
吴明看的分明,盲僧空洞般的双目中,隐有慑人神光一闪而逝,好似能够看透心神。
哪怕是有龙衣护体,都觉一眼可镇杀神魂,绝无幸理!
好在,盲僧这一‘眼’并无杀意,有的只是捉弄不定的探寻!
而听得盲僧开口的黄发人,更是惊诧之色难掩,面色难看的无以复加。
虽然稍纵即逝,瞬间恢复古井无波的神态,仍旧被一直暗中观察的吴明捕捉到了!
“师父!”
黄发人脸上的神色敛去,沉默少顷开口。
换来的却是盲僧一言不发的转身,态度已然明了!
“能见到师父膝下有人尽孝,弟子就放心了!不孝徒慧……古狮,拜谢师父教导之恩!”
黄发人目中失望之色一闪而逝,重重跪倒在地,纳头便拜。
但让吴明目光微凝的是,当其即将说出法号时,周身蓦然涌动浩瀚威严的佛光,硬生生将之压了回去。
最后,不得不说出其本名!
叩拜完毕后,也没有多看慧能一眼,更没有再看吴明,高大的身躯很快消失在山野间!
“古狮,古家大宗师之一,大宋威名赫赫的金色獠牙,竟然会是少林俗家弟子!
不,应该是……被少林除名的弃徒!”
虽然古狮没有看自己,但吴明却感到一股浩瀚如渊的气息,从始至终就关注着他。
即便,此人表现出了大宗师强者的高傲,不屑于给予蝼蚁一丝一毫的关注!
可吴明就是感觉到了,不只是直觉,更有龙衣的反应!
但真正让他震惊的是,这位传说中的存在,与少林寺,亦或者与这位盲僧的师徒关系!
若他猜的不错,古狮之所以不能说出法号,恐怕早已被逐出师门,亦或者除名。
才会被那等伟力禁言,以至于连法号都不能宣之于口!
这种伟力,吴明曾听闻过,类似于儒家圣道的三缄其口!
“把一名大宗师强者逐出师门,并予以除名惩罚,不愧是禅宗祖庭之一的少林寺!
也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