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国小公主不慎失足落水,后脑勺还撞击到河中石块,此刻面无气色躺在寝宫,诊断的太医颤颤巍巍擦着冷汗。
前前后后来了不少人探望,公主的生母,后宫其他妃嫔,包括几位皇子,不管真心假意,表面也算是做足了功夫。
公主落水后的一个时辰,太子谢谨言也焦急赶来。
寝宫乌压压跪了一地人,伺候的奴婢冷汗淋漓,太医哆嗦着嘴皮子:“殿下,小公主被发现的及时,并无大碍……”
谢谨言伫立床边,平日挂着温润笑容的面庞变得冷若冰霜,覆下的眼睫暗哑无光,注视榻上头缠纱布面色惨白的少女,愠怒喝斥:“并无大碍?”
“磕到脑袋你跟本殿说并无大碍?”
“婉宁若是出了事,你拿什么来平息本殿的怒火?”
空气像是迸进燃料桶的火星,“嘭”的被这三句话引爆,仿佛下一秒这里就要变成无人生还的火海。
奴仆抖如筛子,紧紧咬唇不敢发出一点惊恐的呜咽声。
太医跪地额头死死抵着地面,冷汗滑进眼睛令他万分痛苦,却又不敢擦拭。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谢谨言的眼神没有温柔疼惜,反倒是一种阴郁的幽冷。
妹妹,别让哥哥担心。
微凉的指尖探出,却在即将触碰到少女的脸颊时急急叫停。
“殿下!”
传话的太监努力平稳气息:“定远侯有要事与您相商,正在偏殿候着。”
谢谨言眸光一凝,利落转身走的决绝。
“去偏殿。”
定远侯有事找你,哪管时间段。
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哪怕你睡熟了也要给我爬起来见他。
这就是拥兵自重,手握大权所带来的专横跋扈。
玄月国的辉煌已经过去,如今的君主只有空壳,身体孱弱卧病在床多年,如风中蜡烛随时会熄灭。
大权旁落,一半落入定远侯手中,另一半正被几个皇子处心积虑的争夺。
谢谨言要做的,是顺利登上皇位,然后收回外落的大权,真正做到集权统一,做这拥有实权掌控天下生死的帝王。
但在未登基之前,他万万不会蠢到和定远侯硬碰硬,现在人家找他,他就得摆着笑脸迎过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不光清楚,更要做到。
太子一走,太医吩咐:“公主需要静养,留下一位照顾,其他的都去门口候着吧。”
“是。”
奴才们低着头小心翼翼退了出去,最后由御医带上门,门缓缓关合,太医借着最后的细小缝隙快速眨了眨眼。
留下的是一直跟在公主身边贴身伺候的婢女,名唤春桃,小丫头聪明伶俐,接到信号,若无其事的自水盆拧干毛巾,轻柔小心的替公主擦拭脸颊。
“公主,人都走了。”
昏睡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眼瞳铺满星光,那是一种很明显的喜悦,去迎接新生,打碎金丝牢笼的欢喜。
公主轻手轻脚下床,矮下身弓着腰往衣柜处走,室内烛火摇曳,只在窗户上映射出女婢的单薄身影,她静静站在床榻前尽职尽责的守着。
而公主蹲下身,身子掩藏在窗台下,顺着墙角挪到一边的衣柜,打开后按下压在衣衫下的机关,衣柜内壁似门打开,暗道幽长。
公主提起裙角沿着暗道走入不大的密室,里面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其中少女的面容,穿着打扮与她别无二致。
公主目露惊叹,小鹿般的眼睛清澈透亮:“就连我自己也找不出有什么不同。”
菩然戴着人皮面具,脑袋围着一层纱布,她观察公主的细小表情,问:“想好了,不后悔?”
听见和自己完全相同的声音,公主更是瞪大眼睛:“本宫……我,我等这一天很久了,自然不会后悔。”
她主动过去,亲近似姐妹,又带些讨好意味的拉住菩然的手,请求:“我走后希望你可以待春桃好些,我生性怯弱没本事护她……”
公主,不,她是有自己名字的谢婉宁。
谢婉宁鼓起勇气:“对不起。”
她飞出牢笼,可是又将一位无辜的姑娘推入了吃人的皇宫。
公主自小接受最好的教育,不管性格如何,自身的教养和贵气都是抹不去的,她不是娇纵宠坏的草包,相反,一双眼睛看的比谁都透彻。
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要用赤诚才能打动眼前的人。
她成功了。
菩然微顿,眼中的情绪慢慢变得柔软。
“春桃我自会替你好好护着,只是你出了宫便无权无势,外面鲜少有人会帮你应你。”
谢婉宁咬着下唇不说话,她没体验过市井里的人情冷暖,也没受过苦,一时不知该如何办。
菩然拍拍她的手背:“曾有一人去寺庙参拜观音,叩首后才发现,身边同他一起参拜的人竟与台上供奉的观音菩萨长得一模一样。”
谢婉宁握紧她的手用心聆听。
“此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