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谢谨言的语气才带上了点惊疑不定的味道:“侯爷,莫非你也是她的面首……?”
傲慢眼皮子淡淡一掀,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鬼话?
问这话前你都不觉得失礼的吗?
谢谨言顿时舒口气,可又有点失望。
舒气是因为自己的世界观保住了,不然定被冲击个粉碎。
失望是因为若这定远侯真成了公主的裙下臣,事情会好办很多。
思绪转了几圈,他才认认真真打量起眼前铂金长发的男人来。
玉面佛像,唇润瑰色,眉间一点朱砂好似寒梅落雪中,漂亮的紧。
男人的神色宁静而安详,一种碾压性的慈悲几乎要扑面而来。
私下里菩提会情绪鲜明的唤着菩然一声声“前辈”,但在人前却如死水泛不起一丝波澜。
目无一切,众生平等,真如俯瞰众生低眉慈目的佛陀。
喜也好悲也好,映在那双浅金眼瞳里,皆是空无一物。
“这位可是高僧?”
谢谨言行个佛礼,也敛去些身上外露的锋芒,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更为柔和。
见菩提点头应下,谢谨言才笑着发问:“不知高僧找舍妹是有何事?”
这么久不回来,聊什么呢?
时间的确过去挺久,不然谢谨言也不会忍不住来寻人。
还赶着回宫呢,麻溜点行不行。
菩提瞥了眼已经隐身到墙角的少女,少女无聊的打个哈欠,又掰掰手指,好似在威慑围在她身边低语的两个少年。
话捡我开心的说,不然你们对我动口,我是真的会对你们动手哦。
菩提眼中漾起一丝清浅笑意,好似阳光下在粼粼波光中跃起的金鱼,一下钻入水底不见踪影,一闪即逝,快的让谢谨言自以为是错觉。
“公主与我佛家有缘,现在自然是缘到了,我才寻到她。”
与那些自称贫僧的和尚不同,从这一位的身上,谢谨言真正瞧到众生平等,佛谓蠢动含灵皆有佛性,自爱爱人,自度度人的宽广。
但什么又叫公主与佛有缘呢?
莫不是要把人拉去出家不成?
突然他就察觉到一股拐骗味,看这高僧也不顺眼起来。
环视一周,扫过围在菩然身边的两位少年,又瞧过身前气度不凡的两个男人,他先是对傲慢发难:“今日皇家礼佛,住持早早谢绝来客,侯爷又是为何到此?”
傲慢稳的似老僧入定,不疾不徐:“高僧相约一见,臣自是要来。”
慌扯的脸不红心不跳。
谢谨言怀疑的目光即刻移到菩提身上。
可菩提的表情又挑不出一点不是。
“侯爷心不静,来此是为见我还是为见公主,该是心中清楚。”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砸下去可是激起滔天巨响,这些人的心境皆是泛起细微涟漪。
傲慢不急也不恼,态度松散语调稀疏:“我自是来见想见之人。”
虽然都在打谜语踢皮球,但谢谨言怎会摸不清,这些人都是冲着自家妹妹来的。
他竟不知,妹妹何时变得这般抢手起来。
这些人缠的到底是谢婉宁这个人,还是现在眼前失忆后的小公主。
谢谨言喉结滚动,目光闪烁:“承蒙诸位厚爱,但本殿想,日后还是不用劳烦诸位了,自己的妹妹还是要自己宠着好。”
奇奇怪怪的人就退下吧。
傲慢淡声:“太子先顾好自己的政事,再将目光分给儿女情长吧。”
自己事业还一团糟呢,让我拿什么相信你有能力照顾好她?
菩提双掌合十一礼:“若殿下忙于政务分不过神,我愿进宫讲座,为公主修得佛法,筑成明台心境。”
谢谨言的眼睛一片阴寒,底端宛如铺着一层黑泥,转头望向还在和两位少年调情的菩然,音质略带寒意:“妹妹,你怎么看?”
菩然怎么看?
她压根没听,你还问她怎么看?
你们暗潮汹涌到哪怕把这佛塔淹了,她也不管你。
反正她会浮水(各种意义上的)
对上那张茫然无知的面庞,谢谨言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有怒火,但更多的是疲惫的无力。
菩然也懵啊,她和琉因还有贪婪围一块,正奸商之心不死准备再筑荣光,打造一个新的赚钱计划,哪料就被谢谨言点名了。
她眨巴眨巴眼,无辜又坦诚:“哥,你刚刚问我什么?”
谢谨言额角青筋直跳,端着的笑出现裂痕:“高僧要进宫为你诵经,你如何看?”
菩然颔首:“自是极好。”
菩提心中溺意一笑,倒是谢谨言黑了脸。
“以后单日子我去跟仙家修道,双日子去跟高僧修佛,哥,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一字一句像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不、怎、么、样。”
被菩然的回答取悦到,傲慢唇边也漾起细小弧度:“臣的府中还有批公主喜爱的绿宝石,等回头便派人给你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