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言能稳坐太子位置到现在,便说明他是有真本事的。
察言观色,谨慎多疑。
一个人失忆,记不起往昔,性子再怎么变,也不该变成这样。
谢婉宁内向怯弱,内心深处十分惧怕谢谨言,就算失忆,久居心中无法轻易更改的潜意识,也还是会若有若无显现几分的。
比如一直以来的文静、胆怯,包括惧怕……
可现在她根本不怕他。
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他从那双眼底深处从未看到过。
还有,他从未在谢婉宁身上吃过亏,因为他的妹妹没有这个本事。
而现在不同,对上失忆后的妹妹,他的刁难对方总能在第一时间反击回去。
决定反击的胆量,如何反击的智慧,反击速度的迅敏,这其中所包含的东西,可不是一下就能练成掌握的。
所以,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妹妹?
如果说面对以前的谢婉宁,是上位者圈养的一只金丝雀,这只鸟怎么也无法飞出他的掌心。
那么现在则是势均力敌与他一样坐在主位的掌权者,他根本无法将对方同以前的金丝雀联系起来。
心中的疑虑越发深厚,他的目光沉沉起伏,正如屋内的烛火明灭不定,带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汹涌。
指尖覆在少女精致的眉眼,随后顺着翘挺的鼻梁下滑,又落到鬓角细细摩挲。
男人浓密的睫毛半覆,眼睛正在菩然的脸上找着什么。
或许是人皮面具的贴合缝隙呢。
鹰隼般锋锐冷厉的视线一寸寸精密扫过,指尖也随着一同下滑。
如同认真检查病患的医师,却没有找到足以给予病人致命一击的贴合缝隙。
明明没有找到想要的证据,他却更加信服自己的猜测。
不是婉宁。
滑过饱满的唇瓣,精巧的下巴,一路向下点在少女脆弱的喉间。
谢谨言的眸色忽然更深,如海面之上席卷的厚重乌云,他的手掌宽大,轻而易举覆盖住细白的天鹅颈。
男人的喉结难耐的上下滚动,五指收拢逐渐用力,脸上的表情快慰又有些不正常的兴奋潮红。
他的眼睛很亮,似乎是很喜欢眼前的这个人,决意要将这人拉入自己的世界,和自己共沉沦。
加重的力道让少女拧眉露出痛苦的表情,挣扎着要醒来,谢谨言的心重重一跳,难以言喻的舒爽感直冲的头皮发麻。
他俯身贴在耳边,缱绻温柔:“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我是下次要把你拖进小黑屋掐一顿的人!
菩然当然没睡,她对忘忧谷的易容术很自信,谢谨言短时间内是发现不了端倪的。
本来想借这次能不能打消点他的疑虑,可这人脑子就是反长的,脑回路也是反的,你开始证明清白了他就更加肯定你有问题。
有病。
掐个人还能给你掐自我高潮,服了。
她像个死鱼直挺挺在心中倒数,“嘭——”
门一下被推开,谢谨言快速收回手,酝酿怒气看向来人。
春桃一抖,噗通下跪:“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是……是公主睡前对奴婢千叮万嘱,若前几天抱来的昙花开了,就要唤醒她去观赏……”
推门声很大,菩然也配合迷迷瞪瞪睁开眼,她坐起身嗓音干涩:“花开了?”
春桃狂点头:“是的公主,开的正漂亮呢!”
菩然抚着脖颈咳了几声,纳闷:“怎么有些疼……”
一旁传来男人温和的担忧:“哥哥帮你揉揉。”
“哥?”
她惊讶:“你怎么来了?”
谢谨言牵住她的手,亲昵的裹在掌心:“夜里梦见妹妹,有些想了,便忍不住来瞧瞧。”
菩然意味不明的低声:“是好梦?”
“嗯。”
男人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你就珍惜吧。
毕竟以后可能只有噩梦了。
兄妹二人太亲密了,早已超出该有的界限,春桃急忙低头避开。
以前殿下对公主只是态度亲近,肢体接触却不多,但现在频繁的要让下人不停避让,春桃的内心更加不安。
这代表太子对大师更有兴趣,这不是件好事。
更有兴趣和更残忍变态是划等号的,至少春桃心里是这么想的。
菩然披上春桃递来的衣衫,嘴上道:“昙花开了,哥哥可要同我一起去看看?”
谢谨言替她挽起长发,又帮她掖好衣领,随后牵住她的手,唇边带笑:“好。”
像有精神分裂症一样,现在又成了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的好哥哥。
她坐在殿前的台阶上,双手撑着脑袋望着皎皎明月:“春桃,帮我把昙花取来。”
“是。”
小丫鬟跑远,谢谨言跟着在菩然身边坐下。
夜里寒气重,两个貌合神离的人贴一块竟也生出几分暖意。
她在瞧月亮,谢谨言便瞧她。
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