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暴怒都可以说没什么存在感。
不是在跟众人饮酒作乐,就是快慰的击掌赞叹,偶尔说点威胁人的面子话,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
人家宫廷大乱,他搁那清闲转悠,给京邵打击一下人生,为青禾补补刀。
既做了心灵导师,又展示了百步穿杨的实力。
顺理成章的他赤昭帝成了最大赢家。
江山拿到了,看不顺眼的人也除掉了。
他笑着跟菩然打招呼:“你要做什么,需不需要我帮忙?”
谈笑风生,意气风发,他那脑袋边飘起的小花花,跟一众人的死气形成强烈反差。
就像黑暗文风里突然闯进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别人第一反应只会觉得画风极其割裂,根本不会像他咧开嘴角露出银白牙齿笑得灿烂。
“你别乱动。”
菩然婉拒了他的好意。
“请不要帮倒忙。”
暴怒:“?”
她在青禾面前蹲下身,语气充满鼓励。
“别放弃。”
“再努努力,手一扔它就进去了。”
青禾趴在地面浸在血泊中,充血的眼球尽管已经看不清东西,还是恶狠狠的瞪向菩然。
握紧符文石的手臂缓缓抬起,全身血液鼓动,似乎都挤压到了这一处,大力一掷,呈抛物线飞出的碧绿宝石一下落进大火肆虐的寝宫。
菩然眼睛一亮,拨开腿欢欢喜喜往里冲,看的春桃魂都快吓飞了。
“大师!!!”
你魔怔了么!进去骨头都能给烧没了!
菩然不管不顾往里跑,看的菩提深深叹口气,于心不忍的干脆背过身。
她的身形纤小,一下被暴怒结实有力的双臂箍住腰,这位成熟靠谱的男性冷声呵斥她:“胡闹什么?!”
菩然的脑袋一下磕上男人健硕紧致的胸肌,还给她撞的一愣。
你在干什么!
快放开我!
我要准备下班了!
“你松手,火再大点我也没信心能跑掉了!”
“有信心也不能往里去。”
暴怒把这滑溜的跟泥鳅似的,拼命往外钻的小师妹往怀里一按,沉眼看着翻滚炸开的火海,上面的梁木“啪”的掉落,要是砸到人还不得要去半条命。
这么危险的地方她是有几条命敢往里钻。
四周军队前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想来是与傲慢汇合的谢谨言已经势不可挡的清理了敌军。
菩然显出几分急躁,踮起脚尖,双臂一伸攀上男人修长的颈间,猛的用力拉,暴怒被迫低下头颅与她四目相对。
热烈的眼瞳中显出几分还未来得及收起的错愕。
少女温热的唇畔贴在他的耳边,张张合合不知道说了什么,暴怒绷紧唇线,半信半疑的慢慢松开手。
他将菩然从自己的怀中解禁,圈住腰肢的手臂重新垂落回身侧。
从火海卷来的热风吹在脸上,干燥的让他下意识伸舌舔过唇瓣,面前高度饱和的色泽让他微微半眯眼。
他见少女裙摆飞扬,像只扑火的飞蛾冲进赤色焰海,奋不顾身又美丽的紧。
“大师!!!”
尖锐的凄厉声刺破天际,春桃瘫倒在地,眼泪大颗滚落。
“嘭——”
长剑从手中脱落,发出铮铮脆响,谢谨言领兵赶到时,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少女挣开赤昭帝的束缚,发了疯的冲进火海。
那火好像不是自寝宫燃起,而是自他心间。
心脏像被不可抗拒的外力重重碾压,推碾为一张薄薄的红纸,然后被火从中间烫穿个窟窿,痛的厉害。
等谢谨言回过神来,那火已经沿着正中央向四周扩散,将这颗心脏焚烧的做不出一丝反应。
他也想竭尽全力,哪怕是声嘶力竭的喊她,留住她,可至今他仍不知晓这个妹妹的名字。
全部的激烈情感随着声音如火山爆发,却通通堵在喉间戛然而止,惶恐又无措的不知道该叫她什么。
浓烟呛得菩然咳了几声,她极快的寻找符文石,然后紧紧握在掌心,随后站直身子隔着烈火与谢谨言对视。
她好像笑了。
可火太大,热气炙烤扭曲着空气,谢谨言看不清。
“谢谨言,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失真的声音恍惚传来,谢谨言咬紧牙关,脖颈青筋暴起,眼眶猩红,睫羽细细密密的抖动。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快出来!!!”
菩然心里小声骂了句笨蛋,火这么大,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放春桃出宫。”
“好!放她出宫,她已经自由了,你快出来!”
“做个好皇帝,待玄月的子民好些。”
“我知道,我都知道……”
“明天的登基大典我不来了。”
“……”
“庆祝的礼物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就在你的枕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