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的军营并不大,帐篷零星松散,像是一支私人小队。
帐外火把明亮,苍茫夜色一片寂静中,马蹄踏落声更显清晰有力
坐在主帐中的是位头裹纶巾的中年男人,历经风霜,气息沧桑。
一身烟青色盔甲尽显庄重,闭目凝神,双手自然搭在膝头,在耳边听见渐停的马蹄声时,缓缓张眸,眼底一片漆黑宁静。
“哈哈哈哈,吴将军可是久等了?”
来人不衫不履,洒脱至极,一手撩开帐布,露出一张刚毅俊美的脸庞。
眉若染墨,眼似点漆。
两片淡色削薄的唇瓣抿出上扬的弧度,气盖苍梧云,不是赤昭帝又是谁?
但这张脸对青旋来说,便是可恨至极。
吴将军恭敬起身,迎他入座,备上最好的酒水,道:“陛下请。”
酒液剔透澄净,在烛光下色泽微暖,如同一杯香甜的蜂蜜。
暴怒摆手,爽朗道:“这般客气做什么,不必寒暄,直接聊正事吧。”
吴将军敬酒的手不着痕迹的一紧,随后笑着将酒杯放下。
“好,陛下今日能来,臣当真荣幸至极,咱们便直入主题聊聊如何拿下青旋一事。”
酒没动,没人知道有没有投毒,只是从最开始二人之间就不存在信任这种东西。
吴将军是青旋的大将,如今青旋已是朽木,他自然要择良木而栖,便私下与赤昭联系,称自己愿意投诚,做赤昭在青旋的内应,助赤昭帝年末一举拿下青旋。
他要求与赤昭帝在青旋会面细商此事,为表诚意他会奉上手中虎符做献礼。
没想到人家还真来了。
暴怒一挥袖,便是气吞山河,豪气万丈。
“孤为表诚意,单刀赴会,你觉得如何?”
吴将军击掌赞叹:“陛下当真英勇,无人匹敌!”
只怕是心里正在讥笑他莽夫。
好歹带些亲卫兵,一个人独闯敌人老营,不是狂妄自大的莽夫又是什么?
无论是多么简陋,破绽不堪的陷阱,这位赤昭帝想来就真能来走一遭。
从中吴将军猜测了以下两点。
一点是赤昭帝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一点是他压根不注重自己是否会出事,先玩的尽兴再说。
或许在这位帝王心中,赤昭如何并没有多么重要。
吴将军谋定而动,将虎符递上,郑重道:“臣愿与陛下里应外合,不出一个月,定将青旋拿下!”
“哎。”
对面魁梧高大的男人把玩虎符,忽然耷拉下眉目,哀思的叹口气,惊的吴将军内心倏然一肃,打起十二分警戒。
“孤这手啊,不是只会摸玉玺的。”
他半掀眼皮,幽幽道:“孤年少征战至今,摸的最多的可是虎符。”
你献上的是真是假,这一摸一瞧,有什么是能瞒过他的法眼的?
吴将军掌心渗出一层冷汗,面上镇定,倒是疑惑了:“那陛下又为何来此走一遭?”
既然知道我假意投诚,又为何单刀赴会?
暴怒眉目狂狷,金红眼线勾勒出太阳神的光辉。
“自然是让尔等瞧瞧孤的英姿。”
狗屁,他就是故意把人骗出来杀。
不是说要私下见面吗?
好啊,那就来。
一碰面看我不立刻宰了你。
敢对赤昭帝动小心思,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内力四窜,酒杯炸裂,“嘭”的一声桌椅倒塌,阔剑出鞘寒芒胜雪。
吴将军早有预料,迎击间伏兵四现,将暴怒围个水泄不通。
他双眼赤红,就像饥饿许久的野兽猛然瞧见出现的羔羊,兴奋的眸光越发明亮。
也许是在密宗和面具男人打的还没尽兴,所以借着这事,顺带就在青旋军身上发难了。
吴将军横眉冷对:“赤昭帝,你狂妄至此,总有一日会自断后路。”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将军,手底来来回回和暴怒过了几十招。
营帐“嘭”的四分五裂,茫茫夜色中明火稀疏,零零点点好似天上的星子映入暴怒的眼中。
交锋相撞的气流吹的火光剧烈跳动,摇曳欲灭,阴影覆落在他侧脸,带出一阵肆虐的嗜血寒气。
手持长枪的伏兵一拥而上,在赤剑之下血如泉涌。
兵器激烈碰撞声渐渐消停了,云层遮挡明月,砍落在地的火把被鲜血浇灭,世界一片黑暗。
吴将军望向周遭士兵的尸体睚眦欲裂,双眼充血,字音顿挫,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挫骨扬灰。
“赤、昭、帝!”
暴怒生的极高,挺拔如陡峭崖壁边的青柏,居高临下睥睨单膝跪地,只能靠插入地面的长剑稳住身形的吴将军,压迫感好似一座巍峨大山直直压下,不容喘息。
恰巧云朵飘走,露出明月皎皎清辉,月光洒落,他那浓密长卷的睫毛在眼睑处覆落小扇阴影,眸色更显晦暗不明。
男人唇边带笑,面颊迸溅不少血渍,剑起:“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