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玉台之上李玄景并未怯懦,他身形一动便已持刀和李长生相对而立,眼中并无惧意,整个人就如同一柄藏锋于鞘的长刀,锐而不显,勃而不发。
“讨教了。”李玄景无悲无喜,唯有眼眸中闪烁的锋芒在诉说着他的决意。
李长生并未多言,指尖在剑身上抚过,食指轻叩,只听一身激昂清脆的剑吟清晰入耳,如闻仙乐。
锵!
端明剑出,剑气激荡,李长生袖袍发丝皆是无风自动。
乘风而起,李长生墨发飞舞,如若谪仙人。
剑罡凝聚,剑意锐而无当,他双指并作剑,遥指台上的李玄景。
在此刻,再耀眼的光辉也遮不住这一剑的锋芒,再艳丽的色彩也抵不过半空中李长生一截袖袍,这仙宫中并没有日月轮转,但此刻李长生手中之剑便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光华。
李玄景亦在此刻前踏,起初只是半步,第二步变为了一步,速度在以一种近乎变态的速度急速叠加,每一步都要比前一步多了半米,伴随着他一步数十米,腰间狭刀终是在此刻出鞘。
刀锋夺目,誓要劈开这天地间倾泻而下的无尽剑气。
整座神秘的空间内仿佛有百万铁骑齐齐冲阵,兵戈马鸣不绝于耳,肃杀兵煞在这一刻轰然爆发,迎着头顶的剑光,悍不畏死。
剑落,刀劈,伴随着一声嘹亮清脆的金铁之声,万物都在此刻宁寂,整片空间中万事万物都被璀璨炸裂的白芒吞噬。
饶是距离极远的陈观看着这全然不似三楼炼气士能激起的战斗余波,仅是看着眼眸都隐隐刺痛,皮肤都仿佛被割伤。
那剑芒逐渐占据了上风,兵煞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迅速消融,犹如雪花见日。
“李玄景手中之刀同样不俗啊……”陈观眯起双眼,颇有些感慨。
这李玄景巅峰一刀,如果换做自己的话,非是龙战于野不能接下,恐怕就连那青宗也不会是这种状态下李玄景的对手。
当然,这也是因为李玄景获得了仙府四大机缘之一的缘故。
但饶是如此,此等声势也足够骇人了。
看着那仍保持着剑诀姿态的李长生,陈观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赞叹。
不得不承认的是,李长生之风姿确实是陈观从未见过的,只可惜天妒英才……
李长生与李玄景二人皆是不约而同的选择只出一招,但显然,还是李长生胜!
唰!
伴随着一声空间被划破的声音,一袭黑衫的李玄景终是面色苍白的喋血倒飞而出,只是手中狭刀仍死死攥在手心,不曾跌落。
李长生飘然落在地上,负剑而立,眼中掠过一抹疲色,显然刚刚那一剑哪怕对于他来说仍是消耗不小,但他看向对面的李玄景,淡然问道:
“此刀何名?”
李玄景艰难站起,收刀入鞘,看了一眼手中陪伴自己近十年的长刀,道:“急雨。”
李长生认真点头,“我剑名为端明,王圭不如你多矣。”
李玄景轻笑一声,也并未在意,转身离开了此地。
一个人的强大并不是依靠弱者的衬托,我心无敌,自会无敌。
他已经败了,继续逗留并无意义。
但其实在某个方面来说他却也没有败。
因为借剑砺刀,刀意更上一层楼。
对于他来说,每一次战斗都能比上一次更强,便是没有败。
胜败乃兵家常事,他相信总会赢回来的。
……
李长生收回目光,回头转向身后观战的陈观勾了勾手指,笑道:“到你了。”
陈观亦是摇头微微一笑,也并未推脱便是跨下玉柱,来到了玉台之上。
说起来上一次因为李长生的轻敌被他摆了一道,想必现在的李长生肯定心有不服吧。
只不过他也正想领教一番李长生真正的实力。
所以说多说无益,出拳便是。
嗡!
恰在此时,整座空间内响起了一声剧烈的颤鸣声,李长生和陈观皆是心有所感抬头看向顶部。
那里竟是有这圣洁的乳白色灵液呼啸而下,飞流直下三千尺,最终在陈观二人面前凝结成了白色的阶梯,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这仙宫传承竟是两人共分之?”陈观疑惑,有些惊讶。
李长生眸光闪烁,展望面前整座登天之阶,“这仙府四大机缘每个机缘中皆有两人能有所收获就说明了一些问题了,只是方才我仅仅只是猜测,现在这最终仙宫传承竟也是两人,说起来确实颇为奇怪。”
言罢,他侧目看向陈观,嘴角翘起:“也罢,这一次的切磋留待以后吧,反正你跑不了就是了。”
“说的好像你一定能赢似的。”陈观撇了撇嘴,率先登上了那洁白如玉的阶梯。
李长生也并未在意陈观的嘴硬,打定主意下一次再有机会一定要专打其嘴,看看是嘴硬还是他的剑硬。
踏上阶梯的一瞬间,陈观心中猛然震动,就好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每一寸肌肤都被看了个遍,他的所有秘密全部都无所遁形,油然而生出一股被窥伺的怒意。
继续向前,慢慢的不适感觉也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内心格外的宁和,他踏在阶梯上,心中不再去思虑,只是自顾自的向上。
陈观莫名就回想起了当日在洛商城内用墨婳残余的妖力虐杀范平增的画面,回响起当日林棠说要杀掉自己,被囚在天牢中的无奈与不愿承认的害怕。
有个声音问道:‘你可后悔?’
陈观毫不犹豫的说出不后悔,哪怕再给他千次万次的机会,他仍然会杀了范平增。
于是声音沉寂了下去,脑中那些画面也缓缓随之消散,当他再次回过身来时,已经走到了尽头。
身后便是同样幡然醒悟的李长生,他的眼中闪烁着些许迷惘,又有些许湿润。
而在两人身前,朴素的平台上摆放着三个蒲团,最前方的一个,正坐着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
背对着两人,如渊的气息却令整片天地的玄气为之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