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浩然正气

长生酒馆内，顾长生和一身戎装的欧阳疾相对而坐，姚仙则是坐在一旁。

在顾长生和欧阳疾之间，放着一坛酒、一卷金书以及一道圣旨。

“今日怕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喝酒了。”欧阳疾笑着，脸上有点唏嘘。

三年过去了，他也正式步入了六十岁，头上的白发也比三年前多了不知道多少。六十岁，在凡间那可是老龄人士，哪怕是当官，也到了退休的年龄了，但他没有，现在反而穿着一身盔甲，一副即将出征的派头。

其实他确实要出征了。

欧阳疾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感慨道：“三年过去了，你一点没变，我倒是变得更老咯。”

顾长生说道：“你完全可以拒绝的。”

欧阳疾又饮了一杯酒，说道：“说到底还是我年轻的时候惹的祸，当年年轻气盛，说话做事都不给对方留任何颜面，以至于让对方刚回到家就气死了，唉！”

欧阳疾虽然在叹息，但顾长生怎么看都觉得他在幸灾乐祸。

欧阳疾自然不是幸灾乐祸，但也内心确实没有后悔年轻时做的事。

他年轻时，南相国的文道正在被诸国联手封锁，他乃是南相国人，对此自然感到无比愤慨，于是舌战八大文豪，更是在之后以一篇《杀破狼》逼死了北赵国有半圣之称的誉兴老人。

在他看来誉兴老人被称为半圣那是对前人圣贤的侮辱，他近距离接触过誉兴老人，誉兴老人文学功底深厚他承认，但眼光狭小，虽以半圣自居，但张口闭口都在轻视侮辱南相国的文人，当年的对决更是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甚至将南相国的文道贬成世上最为肮脏之物。

当年他也不过刚刚踏入三十岁，正直心气最为鼎盛的时候，面对誉兴老人此般侮辱，他当场就写下一篇《杀破狼》，这《杀破狼》乃是他结合自己大破海寇的经历书写出来的诗篇，乃是他前三十年最巅峰的作品。

誉兴老人被《杀破狼》的气势震慑吐血，在外人看来就是被气吐血的，但欧阳疾知道，誉兴老人回到北赵国不就传出死讯，那才是被气死的。

文人自重，以半圣自居的誉兴老人败在一个三十岁的秀才手上，誉兴老人本就没有容纳天下的肚量，在败给欧阳疾之后，更是有许多流言蜚语，气死，也正常。

但是誉兴老人的死却被他的后人以及学生按在了欧阳疾身上。

欧阳疾文武双全，文能安国，武能平乱，誉兴老人的后人以及学生都不敢触碰欧阳疾的虎须，但随着欧阳疾年龄逐渐老去，他们便蠢蠢欲动了。

直到半个月前，誉兴老人的后人以及他那些早就功成名就的学生，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五国向南相国出兵。

他们的理由是南相国国力逐渐鼎盛，若是任由南相国发展下去，那么他们五国的地位便岌岌可危。这个理由也符合五国的利益，因为南相国在六国之中已经成为最强大的国家了，若继续发展下去，吞并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五国都是找了个缘由就向南相国下了战书，五国联军分为两路夹击南相国。

北边联军是以北赵国为首的三国联军，而南边则是另外两个国家联军。

天荛城地处南相国北部，与北部边境距离也不过是八百里。

五国突然发难，南相国虽强，但也不可能同时抵抗五个国家的进攻，于是很多告老还乡的老将军都被朝廷召回，年龄最大的一位老将军甚至已经将近七十。

当然，这是本着自愿前提，朝廷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但收到诏令的老将们都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穿上戎装，奔赴京城。

他们都知道，此时已经是南相国生死存亡之秋，他们都是南相国人，哪怕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为国分忧，为民请命！

欧阳疾作为文武双全的文圣，自然也收到了诏令，欧阳疾自知这件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他而起，所以也没有拒绝。

“哼，一群无能之辈，也就敢趁你老到走不动了才敢找过来。”

顾长生冷哼一声，他如何不懂誉兴老人后人以及学生的想法，欧阳疾年轻的时候就算给他们一千万个胆子，他们都不敢表露出半点对欧阳疾的不满。

但现在欧阳疾已经六十了，他们仇恨欧阳疾，不敢找年轻的欧阳疾报仇，但也不甘于让欧阳疾颐养天年，所以等了三十年，他们等到欧阳疾老的一天，终于发难。

顾长生将欧阳疾视为知己，自然也会为他发声。

姚仙也是秀眉紧蹙，若不是这三年她阅历见长，说不定现在就要去一巴掌将誉兴老人的后人以及那些学生灭掉了。

不过红尘历练，要遵循红尘的规则，否则一念之差就会让她这一次历练功亏一篑。

“喂喂，我是老了，但是老到走不动不至于吧？”

当事人反驳顾长生的话。

欧阳疾郁闷，自己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灵活，但照样可以上阵杀敌，而且他现在被皇上任命为北部战线的统帅，就算走不动也不影响他发挥啊。

“老秀才，作为你的好朋友，只要你叫我一声老哥，我立马帮你摆平。”顾长生笑道。

“去去去。好你个老顾，总是想占我便宜，就算你真的年龄比我大，我也不可能叫你哥。”欧阳疾一脸嫌弃的说道。

这几年经常与顾长生喝酒畅聊人生，欧阳疾已经隐隐约约的猜测到顾长生和姚仙不是凡人了，不过那又如何，他照样心安理得的叫顾长生老顾，偶尔喝醉的时候也会叫姚仙一声嫂子。

他交顾长生这个朋友，从来不是因为顾长生的身份，而是顾长生了解他，人生难得一知己，但人生有一知己足矣。

“五国联盟，你要小心他们的国师，万一他们国师出手来一个斩首行动，你可就完了。”

顾长生嘱咐道。

他明白欧阳疾是不打算让他插手凡间的事，他和欧阳疾都知道，就算这一次插手了，南相国赢了，那以后呢？

凡间的斗争，就应该让凡人自己来解决。

“呵呵，仙师吗？我还真希望他们来杀我呢，只要将五国的国师都杀了，那么南相国这场劫难便可以轻松化解了。”

欧阳疾淡淡地笑道，身上有一股淡淡地气势。

姚仙一怔，这股气势，她当初就从欧阳疾身上感受过，以前她认为这是欧阳疾常年身居高位养成的气势，但现在想来好像不是简单的气势。

“走了，不用送啊！”

欧阳疾又将一杯酒饮尽，然后潇洒的离开了长生酒馆。

“刚刚那是？”

欧阳疾走后，姚仙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顾长生说道：“那是浩然正气！”

“浩然正气？”姚仙不解，这四个字，她从姚家的藏经阁中从来没看到过。

“浩然正气是天地之力与自身正气所汇聚的一股能量。”顾长生说。

“天地之力？那不是圣人才能引动的吗？他……”

“文圣，也是圣啊！他的境界，早就达到与天地共鸣的地步了，只不过他没有掌握正确的用法，这三年来，我跟他每次喝酒聊天，都会有意无意地给他一些指点。”

“不过这条道路前人没有走过，一切都靠他自己了。”

顾长生感叹道。

姚仙眼神满是惊讶，欧阳疾竟然读书读出了一个圣人，虽然修为还没达到，但境界却早就达到了。

他才六十岁啊，在修仙界也就是一个小伙子罢了，而且他早就达到这个境界，这个“早”，甚至可能提前到他创作出《杀破狼》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才三十岁。

三十岁的圣人！

我的天！

这才是真的文圣，千年前的孔圣也不过是后人追封的，但欧阳疾却是一个活在当下就被世人称圣的人啊！

姚仙内心非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