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术腰悬长剑,迎风而立,看着眼前这哄作一团,灰着脸往马车上跑的人,他不紧不慢地抽出了第二把长剑,唯一露出来的眼眸黑漆漆的,隐隐闪烁着沸腾的杀气。
“给我下去!废物!”
“就你这芝麻小官也敢抢本官的位置!”
“生死面前,论什么正几品,老贼!去死吧!”
“啊!”
几个身材臃肿的男人推搡着抢一辆马车,言语动作间尽显粗暴,缎面的官服印上了好几个脚印,灰色的脸上又黏上几把脚底的淤泥,内讧的场面看着又滑稽又讽刺。
而不久前还在这群人怀里浓情意切的女子,被推到最前面拖延时间。
仓术微仰着头,手中的双剑在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之后,闪电般直冲上前,面对眼前的嘤嘤切切,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凌厉的杀招直取要害。
仅仅一个剑花,方才哭着求饶的人瞳孔紧缩,还未来得及俯首查看自己的伤口,喷涌的鲜血就将衣襟,双手染得通红。仰天倒去,便只剩下一副没有呼吸的肉身。
马车上的争斗刚结束,抢到车的贪官还未来得及高兴,面门闪过一个黑影,未来得及看清,自己掐着缰绳的那十根手指居然全被切断,十个红色的血洞和光秃秃手掌看得他大脑都宕机了。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车板上的贪官痛得打滚,眼泪鼻涕直流,尖利的嚎叫在空寂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凄厉。
那十根手指,一根不落地被他扫到了草地上,还有好几个宝石戒指被套了出来,血红的切面沾上了泥土,似是惹得主人嫌弃,一声马蹄响过,近半数被踩成了肉泥,为数不多几个完整的只能可怜兮兮地望着马车不断远去。
仓术特意放走了这人传递消息,最后扫了眼地上的断指后,回到了靳桃浪身边。
晌午的阳光渐渐西下,凝在草叶上的不再是清晨微凉的露珠,而是象征着人世罪恶的红色血珠。
尘若卿从怀里拿出铜盘,中心的龙头还在摇晃,指针颤颤巍巍地指向南面,“这玩意倒是新奇,寻常人拿着也能辨其方向。”
靳桃浪看了一眼,“这里头应当镇了些东西。”
“阿离想拆开看看吗?”
“暂且不用。”靳桃浪回道。
……
苍陇国日渐式微,周边列国蠢蠢欲动,尤其是屈居第二的东邹国。
东邹国位于苍陇国的东南部,是个商业极其发达的国家,民风开放,崇尚一夫一妻制。那里的百姓各个不说穿金带银,至少吃得饱饭,穿得暖,较之苍陇的路有冻死骨,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之所以屈居第二,一是威慑于苍陇国国师的预知能力;二是边境那群骁勇善战的武将;三是东邹国如今不尴不尬的现状。
而如今,前两点都消失了,东邹国皇帝有些坐不住了。
政清宫内。
殿外的传唤太监忽然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陛!陛下!殿外有高人求见!”
东邹帝从一列列的奏折中抬起头,拧眉问道,“何事大惊小怪。”
小福子的脸色通红,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激动,“殿外那两人称是苍陇国的前两任国师,特来请见陛下!”
“国师”两字一出来,东邹帝连奏折都不批了,他压下喉间的喜悦,沉声道,“还不快快叫两位大人进来。”
靳桃浪和尘若卿出了苍陇国之后,抢在姬书砚前头,来了东邹国。
如他所料,除了现在的苍陇,无论哪个国家都非常待见国师。靳桃浪的白发简直就是无形的通行证,哪怕是进宫面圣,也比想象中简单多了。
“两位大人,陛下有请。”小福子脚步急促地跑了出来,他的眼睛亮亮的,让人看了不禁生出几分欢喜。
东邹帝伸着脖子往大门出望了好几眼,见有人影攒动,他赶忙拿起毛笔,故作淡定地在上面勾勾画画,直到小福子带着人在阶下站定,他才不慌不忙地从一大堆奏折里抬起头,露出一个和善又不失威严的微笑,“若卿国师,尘离国师,不知两位千里迢迢来孤的东邹所谓何事?”
比起靳桃浪,尘若卿显然和东邹帝更熟悉些,清寂凉淡的眸子直视着东邹帝,他也不拐弯抹角,“助你攻下苍陇。”
东邹帝呼吸都紧促了,眸光闪动,“哐当”地把桌子拍出声响,他激动地站起来,握着毛笔的手都发颤,“此话当真?”
“因缘际会。”尘若卿说道。
靳桃浪直接把东邹帝的三寸给拿捏住了,“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军队粮草均筹备妥当,唯独少了统领万军的将才。”
东邹帝明白,在这两位通天机者面前,自己根本没有秘密,思量片刻后,索性摊牌了,“东邹重商,若是商贾,真是一抓一大把,可这天生的将才,孤很是惭愧。”
想到这,他又来了一句,“东邹苍陇国在边境地区时有摩擦,当时的苍陇有一大批忠诚的武将,更有像姬书砚这类少年英才辈出,而孤这……泛泛之辈。”
“所思即所梦,所梦即所见。”
白发青年这淡淡的一句顿时让痛心疾首的东邹帝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