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演。”
话落,质问的神色掺杂了几许悲伤,靳桃浪无奈地苦笑一声,轻飘飘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
这时,耳边幽幽飘来了青年低哑的呢喃——
“尘若卿,我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手边素白的衣袖逐渐远去,无数次他有抓住的机会,可每次,他都没有握住的勇气。
尘若卿颔首沉沉一笑,眼底的神色复杂到他自己都理不清。不过这一次,他的身体大于了理性。
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孩子,熟悉青年的脾性,知道他心情不好就会回自己的卧房。
眼前的三交六椀菱花窗开得还是如同他离时那般绚烂,只是中心金色的钉子暗淡了。
尘若卿提手,指尖覆上那一截黯淡,很有耐心地将上头的灰尘擦尽,接着屈起指节。
“咚——”
“咚咚咚——”
“阿离。”
靳桃浪枕着胳膊仰躺在榻上,长腿屈起,饶有兴致地翘在一起,脚尖随着嘴里哼的调上下点着,丝毫不见方才离去时的惨淡。
门外的身影驻足了许久,只是这一次,没有再像那夜的霜雪一般,怅然飘离。
他幻作昼时旭,暮后月,无时无刻都驻守在原地,等着他的风。
“抱歉。”只听得一声低哑,门便被轻轻推开。
脚还未踏过门槛,尘若卿便望见榻上那个兴致正好的青年。
深吸一口气,提步,缓缓拂开珠帘,又是六步,才来到了青年的身边。
“进屋敲门可是你教我的。”在尘若卿面前,靳桃浪恢复了狂魅的本性,薄唇艳红,轻荡上挑,却生得无端的风流,他一字一字地念着,尾调慵懒,还顽劣地拉长了音,“你坏了规矩,坏规矩的人可是要受惩罚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尘若卿俯下身子,轻柔地将青年的额前的碎发拨开,声线分明疏离又冷质,却极尽宠爱。
靳桃浪一把握住了男人的手,“没有听我说话,你又坏了规矩。”
【这是臭驴!】零点总算确定了尘若卿的身份,激动地抱上前去,却直接穿透了对方的身体,它一下子就懵了,【主人~他不是臭驴!】
【是他。】靳桃浪深深地望进那双漠然的眉眼里,【废得只剩一缕残魂,就换了个壳子。】
【啊~那~书砚呢~】
【目前看来,共存,不过那臭驴好歹活了那么久,大部分时间是他占主导权。】
“臭驴,你后悔吗?”靳桃浪问道。
尘若卿一时不知晓这个后悔指的是哪件事,是巷边收他为徒,还是雪夜不曾告别,是东邹拒绝了他,还是禁术存了死志……
始于万物诞生之际,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寥寥的十年绊住一生,见多了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他应当对这些都无爱了才对。
说后悔的话,也是悔的,没有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没有替他挡下一道道的天雷,连最后连帮他擦眼泪的手都抬不起来。
可他又不后悔,如果不这样,漫长的岁月便没有尽头,他怎敢放手,独活于世。
一个被死亡衰老遗忘的人,谈何爱人。
“臭驴,你又变哑巴了!”
“阿离,我不知晓什么后悔不后悔。”尘若卿垂下眉眼。
“我生于山水,春日夏风,秋叶冬雪,山是我,水也是我。如今,明月日出,山是你,水也是你。”
【这个样子,真是在我的*点上横跳。】靳桃浪咬牙,【这些都是谁教他的!】
【主人~美人念情话~哎呀呀呀~】
靳桃浪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将心头的火灭了又灭。
坐起身,拍开一旁递来想要扶他的手,冷着脸,步子迈得极重,“哐哐”地快步跑出去了。
尘若卿毫不在意地将拍红的手收了回来,苦笑一声。
他做了阿离最喜欢的糕点,阿离吃着,应当会开心些吧。
会原谅他一点吧。
不原谅也没关系,阿离肯吃就行……
天色半晚,关蓬冈一众副将收到了一封盖着国师密章的急信。
刹那间,军队的火把全燃,照亮了那封信中寥寥几字——
亥时入城,切勿打草惊蛇。
到点,万人的精英军队列队整齐,气势汹汹地往京都行去,而关蓬冈骑在最前头,心口还有些发虚。
耐不住性子,他又从胸口将信拿了出来,反复观看,“这前头四个字,我还能理解。后头怎么也有个打草惊蛇啊,这是和姬将军一起打哑谜呢。”
前锋心里头也没底,只是把谋士的话又重复道,“就是秘密入城,放低脚步,尽量不要引起骚乱。”
“这,万把子人呢,先不说这大剌剌地在街口逛了,就这入城门,俺就不信不会打起来。”关蓬冈痛苦地拍着脑袋,“尘离国师咋这节省,多写几个字俺就能明白些了。”
“国师这般写,肯定有他的用意,咱们照着做就行。”
“我有预感,国师这次要放大招。”
前锋不置可否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