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海风裹挟着淡淡的腥气,将路灯下两道出挑的身影修饰地恍若华丽画报中羁绊极深的恋人,遗憾的是,两人对视间,没有半分的爱意,甚至还带上警惕的试探。
“我是个商人。”
黎晏抬手吸了口烟,凌厉严肃的侧脸在弥散的白烟中变得柔和,他撩起眼皮,就这么透着缥缈的雾看人。
拥有八分之一e国血统的黎晏,身形又高又壮,即使垂首半倚靠在车边,也压迫十足,让人很难忽略他的存在,更别说长着一张耀眼出挑的脸,路过的好几对小女生甚至男生都兴奋地压低声音在讨论他。
靳桃浪沉默半晌,却始终没等到他的下半句,轻笑,“二少吐槽得对,多说几句话好像能要了你的命。”
商人不会干舍本逐利的蠢事,与其充当慈善家把他送出去,还是留在身边的价值更高,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医生加保镖呢。
真是被海风吹糊涂了,脑子里什么都敢想,就算黎晏腰上有红痣那又怎样,世上有痣的人多了去了……
递过去的矿泉水一直得不到回应,靳桃浪不再执着,拿回来打算重新放回袋子。
黎晏却忽然半路拦截,手中水瓶晃荡,“上车,回酒店。”
靳桃浪喝了酒,开车的事理所当然地落到他这个上司身上,一路的时间,他便收拢好所有的情绪,重新变回一个称职的管家。
到酒店替人刷卡进房间,快关上门的一瞬,他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泪眼朦胧间正好与回头的黎晏对上视线,他唔声说了句“黎总好好休息”,转身去隔壁冲澡,头发都等不到干,就已经窝在床上睡着。
直到月亮升高,时钟缓缓走到三点,酒店顶楼的一间房终于暗下。
忽然,隔壁阳台上传来一道极轻的“咚”声,矫健的黑影忽略脚下足够摔得人粉身碎骨的高度,攀着栏杆,长腿一跨,轻而易举地入侵另一块领地。
阳台的玻璃移门没锁,黑影顺利地进入房间,悄无声息地来到床前。
源源不断的冷气从空调扇叶里跑出来,落在床尾,位置刚刚好,不至于让客人吹感冒。
可今日的入住客人显然不是个听话的主,趿拉着拖鞋从浴室出来后,就大咧咧地扑在大床中央糊里糊涂睡着,身上就覆着薄薄的浴袍。
刚开始还好,冷气堆积,温度会越来越低,黑影盯着青年蜷缩的睡姿,目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但更多的是,压抑在黑暗深处那股疯狂滚动的占有欲。
他所有的动作连同呼吸都很轻,尽量不发出声音,细心地将被子围着青年拢好,确定一丝冷气也钻不进去,才慢慢停下动作,立在床头的阴影处。
十秒钟,或许有十分钟,他就像湖底一座封印多年的冰雕,认真又近乎虔诚地注视着自己的奢望,明明他就只是站在那,连发丝的弧度都没有一丝改变,可那份愈发厚重的克制和隐忍让人忍不住鼻头发酸,浑身发麻……
来到这个世界,靳桃浪难得睡到自然醒,眯眼望着窗外还不算太亮的天空,下意识缩回被窝再睡个回笼觉——
不到三分钟,亮光忽闪,天雷炸响,骤起的暴雨紧随而至,黄豆大小的雨点混着密密麻麻的雷声,“啪嗒啪嗒”砸在玻璃窗上,将靳桃浪的梦搅成一滩浑水。
无可奈何,放弃补觉,散着骨头艰难地床上坐起来,先是望着外头的雨发了好一会呆,才慢腾腾歪身又躺倒,拿起枕边的手机。
看到亮起屏幕上一个大喇喇显眼的十二点时,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又看了眼窗外。
啊……不像是半夜十二点……
倏地意识到什么的靳桃浪迅速踹开被子,蹿下床,手脚并用地在摊开的行李箱里扒拉着,嘴里还叼着牙刷,一阵兵荒马乱的洗漱。
十二点过了十二分钟,他穿戴整齐地出现在黎晏房前,不知是心虚还是单纯出于礼貌,按了门铃。
令他意外的是,打开门的是晚上才到r国的助理。
“靳先生,您来了。”助理手上抱着厚厚一叠文件,不用想,全是早上处理的,这无形之中还是让靳桃浪心底那份若有似无的愧疚感多了一丝。
“黎总下午有一个很重要的局,这个点开始准备刚好,麻烦您了,我还要处理其他事,失陪。”
一说完,助理就屁股着火溜走,留下靳桃浪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书桌上的黎晏似乎是听到门口的动静,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看到是青年,眉眼间的冷厉融化些许,他摘下金丝眼镜起身,迈着长腿一步步朝玄关走去。
黎晏有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可当那对漆黑如墨的瞳眸朝人望来时,几乎不会有人会注意到它的美,反而会被那股瞬间看透的紧张感,激得后背发凉。
靳桃浪不想触霉头,主动移开眼神,薄唇翕动,想说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