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兄!”
萧远山站在二楼平台,脱去身上的官服,套上那件染上鲜血沾满泥土的御史服制,“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自觉空有一腔报国之志,却在迷途中失去本心。
事已至此,他还有何面目再活下去。
“萧兄,我一定代你向皇上求情,不可糊涂!”
“青山已失,心智已毁,为兄羞愧不已。”萧远山张开双臂,眼望天空,漆黑的夜色里,星辰璀璨夺目,“文焕兄,我先走一步。”
说完他纵身一跃,从高阁之巅摔入污泥碎石中,轰隆一声血浆迸溅,鲜活的生命在顷刻间陨落在黑暗的夜色里。
眼前的一幕让姜文焕震惊不已,堂堂状元郎,青年才俊却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朝中结党营私,欺辱同僚,仗着手中的权利相互勾结,胁迫帝君。
姜文焕望着那件金色鸳鸯的补子,想起先帝曾说,“为君者为国,为官者为民,二者各司其职,天下才能有所裨益。”
可现在当的官却只为自己。
“姜文焕!”
朱高睿一声呼喊,让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皇上。”
“来喜,你是如何看护太后?”
来喜不敢辩白,扑腾跪在石板地上,“奴才该死,奴才没有保护好太后,请皇上责罚。”
姜文焕也惊讶,他与朱高睿私下相处,从未见他露出半点凶相,有时脸上会挂上些许不满,也是淡淡留在眉梢不会发作。
今天他从朱高睿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杀意。
“此事与来喜无关,是我自己没有考虑周全。”姜文焕使了个眼神,让来喜站到自己身后,“不怪他,下次我一定注意……”
“你,真是想把朕气死?”
他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管不顾,撤走私卫怕姜文焕不自在,拘束他。
现在想想还是很有必要,朕的这个小妈,老想到处给人当爹,什么事都想掺和一下。
“沈珺,调三十名私卫留在太后身边,日夜看护不得有误。”
“臣遵旨!”
“别啊,你找这么多人跟着我,让人看见多不好。”
姜文焕不喜欢走到哪儿都是乌泱泱一大群,他伸手拽着朱高睿的衣袖央求着。
“你知道不好,还到处乱跑?”朱高睿眉头一挑,冷声道,“赶紧跟朕回去。”
朱高睿的口气不像是开玩笑,连来喜都吓得满头大汗,“皇上有点吓人。”
“本宫可不怕他,反倒是你……自己以后多注意点。”姜文焕梗着脖子拍了拍来喜的肩膀,俨然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太后,救奴才!”
朱高睿回头瞪了他一眼,“给朕滚一边去。”
“皇上……”
后半句戛然而止,,来喜瞧见他脸上露出发寒的笑意,心里咯噔一下,那眼神他从来没见过,好像要把太后生吞了一样。
*
暖阳高照,屋内洒进来一片晴光照在明黄色的锦被上。
太后在寝室在入住前一个月,皇上命人翻新过。
窗纸是用特有的珍珠丝织成的布,从内向外看光线夺目室内更为明亮,因珍珠丝的特殊质地,从外向内看则屋内朦胧如雾,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一些里面一些虚影。
起初姜文焕还觉得这屋子颇有意思,很有一种居住在玻璃房的感觉。
现在他真想把这屋子死死的用黑布全部挡上,不许任何光线照进来。
他将头埋在被窝里,来喜喊他几次他都无动于衷,装作听不见。
直到朱高勋来找他,说屹王被放出来,他才勉强爬起来。
可进屋时他愣了半天,姜文焕肩头上齿痕斑驳不清,好像是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脚尖,野兽的俐齿在昨天晚上发疯似的啃噬了一夜。
白瓷一般的皮肤,被硬啄的又红又紫。
听说萧远山坠楼而亡,姜文焕受惊他特意跑了慰问,甚至守在屋外听到了后半夜。
因为每一次想离开又被拉回来钉在原地——他也想知道姜文焕不顾危险一个人跑出去,是不是在心疼朱高屹。
还有萧远山为什么要穿他的官服赴死,是不是如皇上所言有与子同袍之意,心连心。
他站在外面听着两个人吵,而且越听越好奇。
皇上到底干了什么,让姜文焕抛弃廉耻说出那些让人血脉贲张,耳根子发红的骚话。
那破天荒地哭泣求饶声,都像是极致欢愉下的欲拒还迎,当时朱高勋站在外面是抓耳挠腮,实在忍不了才拔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