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不胜悲伤,立刻离开,火速派人秘密安排此事。
华歆上前一步道:“魏王,冤魂作乱,何不请道士祈禳做法,以除邪佞?”
曹操摆了摆手,道:“圣人曾云,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孤平生最不喜妖邪之术,绝不用此法。”
“可是……”
“孤,无所惧。”
几日之后,曹操的病体看似好转,能坐上小半天,还可以简单喝些米汤,钟繇不断前来汇报造坟的进展,疑冢遍地北方各地。
曹操满意的点头,哈哈大笑道:“元常,这些均非安葬孤魂之地,扰人耳目罢了。”
“魏王想要安居何地?”钟繇凄然的问道。
曹操一脸得意,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那份从容淡定,跟看透生死的老和尚差不多。
“魏王?”一头雾水的钟繇忍不住打断曹操的笑声,曹操擦着笑出来的眼泪,饶有兴致的反问道:“元常甚是聪慧,你且来猜测一番!”
钟繇额头冒汗,心里叹服曹操淡泊生死的非凡气度,由衷的拱手道:“臣怎可揣摩到魏王心思,还请明示一二。”
来,来,来,曹操喜滋滋的又冲钟繇招手,低声对他说了一番话,钟繇大惊失色,怔了好半天方说道:“此举似有不妥?”
“一幅皮囊而已,生而丑陋,死又何必遗臭!”曹操固执的说道。
新年到来,曹操设下宏大的酒席,大宴群臣,命歌舞助兴,谈笑风生,一直喝到烂醉,这才回去安歇。
群臣却根本高兴不起来,因为曹操只是喝酒,并没有吃一棵菜一粒米,多半是回光返照现象。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曹操再也无法起床,侍卫急忙传唤重臣前来,说大王要做最后的诀别。
一行文武大臣急忙赶来,曹操自己并不避讳,命侍女换上整洁的衣服,脸色苍白如纸,唯有眼中依旧闪着桀骜不驯的神情。
群臣纷纷低声啜泣,曹操摆手示意他们停下,但是群臣额蹙心痛的模样,哭啼啼没完没了。曹操听得不耐烦,用力敲敲床沿,气喘吁吁的说道:“孤许久未曾杀人也,若再哭定斩不饶。”
话音刚落,室内寂静无声,众人的眼泪全都憋了回去,曹操这才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休要悲泣,古今圣贤亦难逃生死,何况操乎?”
“魏王,不要走啊!老臣何其孤单也!”贾诩忍着心痛上前拉住了曹操的手。
“孤也不愿走,怎奈天命如此,如何抗之?”曹操道,“日后多辅佐我儿,莫让他生乱。”
贾诩点头不停,曹操顿了顿,继续说道:“孤纵横天下三十余载,群雄皆灭,唯有江东孙权,蜀中刘备,未曾剿除,天下未能大统,实为憾事。”
“两人皆苟延残喘之辈,有日定当剿灭。”贾诩言不由衷的说道。
曹操心知肚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又说道:“孤今日即将离去,有三事嘱托,长子曹昂,因孤之错,早日亡于宛城,其母至今未曾原谅于孤,诸公当善待之。”
众人纷纷感叹曹操重情,纷纷点头,曹操又说:“孤女眷甚多,恐无依靠,令其多做女工,卖之换钱自足。”
“大王勿忧,何须诸夫人辛苦劳作,我等自当锦衣玉食,好生照料。”贾诩承诺道。
“就按我所言行之。”曹操皱眉摆手,贾诩连忙称是。
终于,曹操说出了最关键的第三件事儿,“世子曹丕,笃厚恭谨,可继我位,诸公当竭力辅佐之。”
意料之中的事情,大家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几句话便让曹操消耗了不少气力,猛吸了两口气,努力睁着眼睛,略带些任性不满的口吻说道:“有感而发,悲从中来,孤不让诸公哭泣,当真就没一人哭么?”
众人一怔,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哭天抢地,如丧考妣。
父王!
就在这时,曹丕哭着从外面跑了进来,来到曹操的跟前,流泪道:“父王!儿臣来迟!”
“未迟,孤尚且未死。”曹操有点羞恼,招手让曹丕来到跟前,小声道:“子桓,我有二事嘱托。”
“父亲请讲!”
“其一,善待兄弟。”
“自请父王放心。”
“其二,万不可与宝玉为敌。”
曹丕猛然抬头,看见父亲如霜的眼神,后脊梁发凉,连忙应承:“儿臣谨记!”
曹操满意的点点头,又环顾四周做最后的留恋,目光最后停在钟繇身上,眼睛微微眨动一下,似乎在提醒,千万不要忘了孤的交代。
钟繇会意,含泪点头。
“走也!”曹操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身体放松,缓缓闭上双目,溘然离世,寿六十六。
众人顿时哭声一片,直到此时,浑身散发着酒气的曹植才衣冠不整的赶来,到底错过见父亲最后一面。
钟繇取出了曹操的遗命,全面负责安葬工作,无论何人,皆不可靠近,半日之后,七十二口金棺抬了出来,分别安葬到各地,究竟哪一口棺材中盛放着曹操的躯体,就连曹丕都不清楚。
王宫不可一日无主,曹丕继承了魏王之位,倒也有人以没有圣旨提出反对意见,厅堂之上争了个面红耳赤。
曹丕心中恼恨,命人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