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谈佛法?自无忧树下佛祖诞生,菩提树下成就金身,天下战事从未停息。哪代没有在世活佛,谁人又能阻止纷乱……”朱士行挺着胸脯辩论,毫不退让,唾沫星子乱飞。
众人都听得傻愣愣的,本来是要攻城的,怎么就变成了佛法辩论会?这仗到底还打不打了。
朱士行终于有了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一口气跟法本滔滔不绝的辩论了半个时辰,法本也不甘示弱,你来我往很是激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朱士行还是落在下风,因为接话的节奏已经越来越慢,额头也渗出了细密汗珠。到了后来,佛理就少了,俗理开始多了起来,连自己的悲苦命运都给搬了出来,可怜巴巴的不会是想得到法本的同情吧?
已经退到了后方的王宝玉眉头紧皱,知道这是姑墨王纣托有意这么干,兵力上处于劣势,想要在道义上占据上风。这个法本确实厉害,强行降服了他并不难,只怕是要激起民愤。
“大王,不如我带人冲过去,尽量不伤害对方百姓,若有闪失,罪名皆落在白禾一人头上,与大王无关。”白禾看出了王宝玉的焦虑之情,郑重提出了请求,其实他心里也不想这么干,毕竟刚刚称王,承担骂名对今后的执政百害而无一利。
“算了,再等等看。”王宝玉看出他言不由衷,摆手道。
“你一无得道,又无父母,师出无门,言无可察,现如今又胸无仁爱,目无前辈,百姓当前,熟视无睹,绝情无义,我不屑与你辩论!你也不必在此强词夺理,还是速速退下去,不要辱没佛门!”法本冷哼一声,对朱士行封了口。
朱士行一头大汗,惭愧不已,看来自己对佛法的专研,还要再努力才行,自以为不错,但是到了法本这里,整个一个八无产品啊,真是羞煞人也!
“老和尚,让我来与你辩法一般如何?”随着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张琪英骑着白焰牛慢慢走上前去,怀中竟然还抱着悟空。
悟空伸着爪子,朝着朱士行看似不耐烦的挥了挥,猴哥发话了,朱士行会意的耷拉着脑袋退了下来,心有不甘。
“女施主,贫僧不愿与你辩法,还请退下。”法本翻翻眼皮施礼道。
“众生平等,佛祖尚且接纳比丘尼,高僧怎心存如此偏见?”张琪英笑道。
法本汗颜,解释道:“佛门戒规之一,便是不恋女色,昔日魔女蛊惑佛祖,阻碍成佛之路,故女子成佛者世间罕有。佛祖在世,虽有比丘尼,然清规戒律较之比丘更为严苛,可见女子修行,寸步千里!”
这老和尚倒是很会打击人,拐弯抹角的将张琪英说成了魔女,也就是修佛之人,说话得积口德,用词不是那么尖锐,要是市井之徒,那还不得活活给气死?
王宝玉这时也很迷糊,张琪英出身高贵,博涉群书,有文化有教养自然不用怀疑,但是什么时候研究佛法到了可以辩论的程度,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
“佛魔无差别,只在一念间,般若波罗蜜,五蕴皆空时。空即是色,色不异空,彼岸花开,慈航普渡,火中金莲,万劫不变,苦集灭道,妄想执着,梵音无声,诸法无法,无明无智,灵山有路,大千世界……”
张琪英挺胸昂首,不急不缓的一番玄妙之语,绵绵不绝,只听得朱士行手舞足蹈,如闻天籁之音,法本满脸羞惭,低头无地自容。
全场鸦雀无声,片刻之后,张琪英发表完演讲,稍稍歇了一口气,又补充了一句:“高僧口中的佛法,只能超度,若得自在解脱,当铭记今日之言,早晚领悟!”
靠,张琪英俨然教主风范,搞得大家全都愣住了,孙尚香、马云禄等人暗自称赞,英子还真是低调,平日里一点都没看出来人家的内在境界海拔这么高了。
火丫的头变得更低,原本还以为自己能跟张琪英有的一拼,现在看来,跟人家还差得远呢!
法本老泪纵横,噗通一下跪倒,口中高呼道:“今日闻听佛法真谛,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女佛子,请受贫僧一拜!”
法本在温宿城中,德高望重,深受敬仰,前方几名信佛的姑墨老者,见法本都跪了,不由的膝盖一软,跟着跪了下去。
由此产生了连锁反应,后方的姑墨百姓面面相觑,很快也跟着纷纷跪下,口中高呼女佛子,态度虔诚。
张琪英脸都红了,连忙摆手道:“高僧请起,还望广播佛法,造福苍生!”
法本连连点头,眼中飙泪,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多年的苦苦修行,其实做得都是无用功,根本是南辕北辙。尤其还带着百姓出来送死,简直是愚昧至极,此时死的心都有了。
如此大好时机,岂能错过,精明的阿凡提高声大喊道:“姑墨族人快快回城,打扫房屋,迎接女佛子!”
“对,迎接女佛子进城!”法本迷糊的跟了一句。
呼啦啦!原本就不想掺和战争的姑墨百姓,有了这样一个借口,纷纷起身,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城门退了回去。
站在城墙上观看的纣托,当然不能将自己的臣民拒之门外,急忙下令打开城门,半个时辰后,温宿城下再无一名百姓。
“父王,皆是儿臣之错。”纣罗惭愧的叩拜,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师父不但在辩法中落败,还在眨眼之间成了这名女子的信徒。